楊炯愣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苦笑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
一旁扮作丫鬟的尤寶寶,自始至終都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兩人互動,此刻見楊炯這般模樣,便走上前,白了他一眼,語氣冷淡:“你倒是好手段,走到哪都有女子倒貼。”
“這叫倒貼嗎?”楊炯立刻反駁,語氣裡帶著幾分委屈,“這分明是想傍個富戶,求個安穩罷了!”
尤寶寶聞言,又瞪了他一眼,語氣尖銳,直戳他的痛處:“我看你方才跟她說話時,倒是挺來勁的,又是安慰又是玩笑,怎麼人一走,就這般說人家?有本事你彆讓她傍呀!”
“我這人,向來看重的是靈魂交流!”楊炯見尤寶寶眼神裡帶著幾分醋意,立刻挺直了腰板,語氣正氣凜然,“我可是高尚的人、純粹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絕對能守住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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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寶寶聽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壞笑。她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戲謔:“倒也不必麻煩!對付你,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能幫你守住底線。”
話音剛落,楊炯便覺得後腰猛地一痛,像是被什麼細尖的東西紮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回頭,便看見尤寶寶手裡捏著三根細短的銀針,銀針閃著銀光,細得像頭發絲。
不等楊炯反應過來,尤寶寶的手已經快如閃電,三針便穩穩地紮進了他後腰的腎俞、命門、誌室三穴。
“寶寶!不用玩這麼大吧!”楊炯頓時苦了臉,腰上的痛感雖不強烈,卻帶著幾分酸麻,他立刻服軟,語氣裡滿是討好,“有話好好說,咱們沒必要動針呀!”
尤寶寶揚起下巴,伸手扯了扯楊炯的臉蛋,扯得他臉頰微微發疼,尤寶寶卻笑得眉眼彎彎:“哼,相比於你的性子,我更相信我的醫術。這三天,你就好好做個高尚的人,也好讓你徹底脫離低級趣味。”
“呃……寶寶,我錯了!”楊炯立刻改口,“我其實就是個俗人,根本脫離不了低級趣味,你快把針拔了吧!”
尤寶寶被他逗得又氣又笑,剛想再調侃他兩句,手裡的銀針還沒動,卻被前方傳來的吵鬨聲吸引了注意力。
兩人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不遠處的析津府城門前,已經圍了不少人,人群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還夾雜著幾聲怒喝,像是有人要動手的樣子。
楊炯和尤寶寶對視一眼,走近了才看清,城門下站著兩撥人,衣著打扮都與東方人不同。
左邊那撥人,約莫五六人,都穿著白色的長袍,腰間係著綠色的腰帶,頭上裹著綠色的頭巾,臉上留著絡腮胡,膚色偏深,手裡握著彎刀的刀柄,神色憤怒,正用生硬的華語喊著:“你們這些異教徒,竟敢在遼皇的地盤上撒野!”
右邊那撥人,人數與左邊相當,穿著棕色的皮袍,皮袍上縫著金屬的鉚釘,頭上戴著皮帽,腰間掛著弓箭,膚色更深些,眼神凶狠,聞言便怒喝道:“你們才是異端!聖城是我們的,輪得到你們來搶?若不是在遼地,我早便砍了你們!”
兩撥人越吵越凶,中間的幾個遼官急得滿頭大汗。
楊炯目光如炬,一眼就認出這些遼官腰間掛著的是鴻臚寺的腰牌,顯然是負責接待使節的官員,那這兩撥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但見,這些遼官一邊攔著雙方,一邊高聲勸道:“兩位使節息怒!三日後便是我皇大婚的吉日,可不能動手!若是傷了和氣,惹得陛下不悅,誰也擔待不起!”
可那兩撥人根本不聽勸,左邊那戴綠頭巾的人往前推了遼官一把,怒喝道:“他罵我們是異端,這能忍嗎?今日定要教訓教訓這些突厥蠻子!”
說罷便要拔刀。
右邊那撥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抽出腰間的弓箭,箭尖對準了綠頭巾一行人,場麵頓時劍拔弩張。
“住手!”一個年長的遼官厲聲喝道,聲音裡帶著幾分威嚴,“陛下有旨,凡來賀婚的使節,皆需遵守遼地規矩,若是在此鬨事,休怪我們不客氣!”
說罷,他身後的幾個衛兵立刻上前,手持長槍,將兩撥人隔開。
綠頭巾一行人見遼官動了真格,才不甘心地收了刀,卻仍瞪著對方,嘴裡還在低聲咒罵;右邊那撥人也放下了弓箭,卻也沒好臉色,冷哼一聲,彆過了頭。
那年長的遼官鬆了口氣,連忙分派人手,將兩撥人分彆引向城門兩側,低聲安撫著,慢慢帶入了城中。
圍觀看熱鬨的人群見沒了熱鬨可看,便漸漸散去。
尤寶寶卻皺著眉,拉了拉楊炯的衣袖,小聲問道:“我瞧著左邊那些人,倒像是大食人,可他們怎麼都戴著綠色的頭巾?我在長安見的大食人,都是戴黑色頭巾的。”
楊炯點了點頭,目光還落在那兩撥人遠去的背影上,語氣平靜地解釋道:“他們確實是大食人,不過是綠衣大食,與咱們在長安常見的黑衣大食不同。
黑衣大食尚黑色,多是商人,常年往來於東西方之間貿易,做些絲綢、香料的生意;而綠衣大食,建立了法蒂瑪王朝,他們尚綠色,與黑衣大食本就有領土爭端,素來不和。”
“那他們跟右邊那些人,也有仇怨?”尤寶寶又問,她方才見兩撥人險些動手,顯然是積怨已深,“看他們的樣子,倒不像是黑衣大食的人呀。”
楊炯收回目光,看向尤寶寶,儘量簡短地解釋:“右邊那些人,是塞爾柱突厥人。綠衣大食的法蒂瑪王朝與塞爾柱突厥,雖同屬伊斯蘭教,卻分屬不同教派。
法蒂瑪王朝奉什葉派伊斯瑪儀派為國教,塞爾柱突厥則奉遜尼派為國教。在他們眼裡,對方都是異端,互相斥責對方玷汙了教義。
而且他們如今還在爭奪聖城耶路撒冷的控製權,已經打了十幾年了,仇怨深得很。”
“既然仇怨這麼深,怎麼還有心思來遼國出使?”尤寶寶見那兩撥人已經被遼官帶入城中,便跟著楊炯往城門走去,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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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皺起眉頭,眼神裡帶著幾分凝重,猜測道:“如今在東方,能稱得上大國的,隻有咱們大華和遼國。想來西方那些國家,如今都陷入了戰亂,想破開局麵,便都想得到東方大國的支持。
即便得不到支持,至少也不能讓對方與自己的仇敵結盟,免得腹背受敵。他們來遼國,怕是為了這事。”
尤寶寶雖一心鑽研醫術,卻也不笨,聽楊炯這麼一說,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語氣也變得擔憂起來:“那……會不會有塞爾柱人與遼國結盟,一起對付咱們大華?”
“很有可能。”楊炯的神色更凝重了些,想起蕭奕的處境,定然不會坐以待斃,若是能拉攏塞爾柱人,倒是能給耶律南仙添些麻煩。
尤寶寶一聽這話,一顆心也提了起來,隻是默默跟在楊炯身邊,一起隨著人流走入了析津府。
城中比城外熱鬨許多,街道兩旁的店鋪都掛著紅色的綢帶,顯然是為了遼皇大婚做的布置,行人也多,有本地百姓,也有外來的商旅,還有不少穿著異族服飾的人,顯然都是來賀婚的使節。
兩人找了一家離城門不遠的客棧住下,門麵不算大,卻收拾得乾淨,掌櫃的是個中年漢子,見他們是生藥商隊,便熱情地將他們引到後院的客房。
尤寶寶安頓好行李,便走到楊炯身邊,神色鄭重地說:“這幾天你去哪都得帶上我,有我在你身邊,至少保你性命無虞。”
楊炯見她神情肅穆,忍不住戲謔:“寶寶!我眼下便危在旦夕!”
尤寶寶一愣,立刻認真探他脈門,凝神診了片刻,嗔道:“脈象平和,休要胡說!”
“是那裡……”楊炯擠眉弄眼地指向後腰。
尤寶寶霎時滿麵飛紅,甩開他手腕啐道:“自作孽!偏要讓你清心寡欲三日!”
說罷徑自往房間裡去,鴉青裙裾旋出朵朵墨雲。
楊炯追著喊道:“好寶寶!我當真俗得很!這銀針……”
樓上“砰”地摔門聲截斷他的話,尤寶寶的嗓音隔著窗欞傳來:“再囉嗦,教你清心寡欲一輩子!”
徒留楊炯站在原處,伸手揉了揉後腰,喃喃自語:“醫術好啊,回頭我也得學兩手,不然這日子可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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