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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章 樹德務滋(1 / 2)

卻說楊炯領著一眾苦命人,自那陰暗潮濕的鬼樊樓地道而出,踏上了朱雀大街。

此時天色雖已破曉,長安城籠罩在一片氤氳水汽與晨曦交織的光霧裡,恍若瑤台仙境,然這隊行人卻似從阿鼻地獄爬回人間,個個衣衫襤褸,麵無人色。

早有麟嘉衛兵士押解著數十輛囚車候在道旁,車上皆是方才從快活樓擒獲的達官顯貴、名士大儒。

毛罡按楊炯先前吩咐,命士兵沿途高聲宣唱:

“囚者,禮部侍郎龐清明!鬼樊樓常客,狎玩童妓,逼良為娼,私蓄幼童十數人!”

“囚者,翰林學士燕瑜!假托風雅,實為禽獸,為求‘青瓷’珍品,縱容家仆強擄良家窯工,致三家破人亡!”

“囚者,太常博士錢謙益!著《聖賢集注》,暗行鬼蜮,於快活樓秘室虐殺婢女三人,偽作自縊!”

……

聲聲如刀,剖開錦繡官袍下的醃臢肚腸。

沿途百姓初時驚疑,待聽清內容,無不嘩然。

有那曾讀錢謙益《聖賢集注》的書生,氣得渾身亂顫,將懷中書冊扯得粉碎,擲向囚車,罵道:“滿口仁義道德,一肚男盜女娼!這偽君子,寫的什麼臭不可聞的穢物!”

一老嫗認出龐清明,想起自家被拐賣的孫兒,悲從中來,抓起籃中雞蛋奮力砸去,哭喊:“天殺的畜生!還我孫兒命來!”

爛菜葉、汙泥如雨點般落在囚車之上,昔日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此刻縮頸低頭,任憑百姓唾罵,麵如死灰。

楊炯走在隊伍最前,耳聞身後百姓怒潮,心潮難平。他放緩腳步,側身望向身旁一位身形佝僂、麵色焦黃的窯工,溫聲問道:“老哥,家鄉何處?何時被擄來此地?”

那窯工眼神渾濁,愣了半晌,竟下意識地躬身回答:“回……回王爺話,小的……小的窯七……”

言罷,自己也是一怔,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茫然,仿佛“窯七”這個代號已烙入骨髓,取代了本來的名姓。

楊炯心下一沉,又看向一個被救出的孩童,那孩子不過七八歲年紀,眼神怯懦如受驚小鹿,緊緊抓著身旁女子的衣角。

楊炯蹲下身,儘量放柔聲音:“彆怕,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

孩童嘴唇哆嗦幾下,卻發不出聲,隻是拚命搖頭,眼中淚水滾來滾去。

旁邊一女子,雖麵容憔悴,仍殘存幾分清麗,她強忍悲戚,代答道:“王爺恕罪,這些孩子……大多來時年紀尚小,又被藥物所控,日夜折磨,早已……早已不記得前事了。”

她說話間,下意識地理了理鬢角,姿態間竟流露出風塵中訓練出的婉轉風流,隨即她抬眼看向楊炯,眼中帶著一絲諂媚與恐懼,“王爺……可是要將奴家們……送入哪位大人府上?”

此言一出,如冰水澆頭,楊炯渾身一震。

他看著這些被鬼樊樓從裡到外徹底摧殘、連自我都已模糊的可憐人,隻覺胸中一股鬱戾之氣直衝頂門,再也無言,猛地起身,步伐愈發急促,直向那皇城方向而去。

一路無話,直至大慶殿前。

尚未入內,已聽得殿內人聲鼎沸,嗬斥哭訴之聲交織,好不熱鬨。

田令孜氣喘籲籲趕上,正要扯開嗓子通報,卻被楊炯一把攔住。

但見楊炯麵色沉靜如水,眸光卻冷冽如冰,他整了整袍袖,竟昂首闊步,引著身後的苦命人,徑直踏入了那象征著大華最高權力核心的金鑾寶殿。

刹那間,滿殿喧囂戛然而止,無數道目光,驚愕、憤怒、探究、恐懼,齊刷刷投射過來,聚焦在楊炯與他身後那群與這雕梁畫棟、冕旒華服格格不入的“汙穢”之上。

楊炯步履沉穩,踏在光可鑒人的金磚上,聲如擊玉。

他目光如電,冷冷掃過位列最前、麵色鐵青的代王,以及周遭那些或義憤填膺、或眼神閃爍的官員,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怎地不說了?方才不是罵得山響,恨不得食我之肉,寢我之皮麼?本王如今就站在這裡,爾等有何高論,儘可道來!”

這一聲,打破了死寂。

一名緋袍官員越眾而出,手持象笏,指向楊炯,聲音因激動而尖利:“楊炯!你無詔擅帶此等賤籍之人直入大慶殿,視朝堂為何地?目無君上,該當何罪!”

緊接著,又一名禦史出班,厲聲道:“不經三司審判,便將朝廷命官剝去衣冠,遊街示眾,受小民侮辱!

此乃私設公堂,踐踏國法!楊炯,你將陛下天威置於何地?你將祖宗法度置於何地!”

“燕王!”一位年邁的翰林學士顫巍巍道,“鬼樊樓之事,縱有其惡,亦當由刑部、大理寺、禦史台三司會審,查明證據,依律而行!你私自調兵,悍然剿殺,如何分辨孰是孰非?

豈不聞‘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此例一開,日後百官皆可效仿,憑一己好惡斷人生死,這煌煌大華,還要不要法度綱常?

莫非你燕王一人,便要淩駕於國法之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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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這如潮攻訐,楊炯竟不怒反笑,笑聲清越,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中。

他目光逐一掠過那些慷慨陳詞的麵孔,緩緩道:“好一篇篇冠冕堂皇的道理!爾等這般群起而攻,瘋狂撕咬,所為何來?不就是忌憚本王手中這本《百官行述》麼!”

這般說著,他猛地舉起那本厚厚冊子,冊麵暗沉,卻似有千鈞之重,壓得眾人呼吸一窒。

“你們怕了!”楊炯聲如雷霆,“怕這冊中墨跡,剝去爾等華服,露出內裡醃臢!怕這字字句句,令爾等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看看爾等此刻嘴臉,可還對得起平日裡掛在嘴邊的‘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可還對得起聖人‘苟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之訓!”

他踏前一步,氣勢逼人:“三司會審?依法而行?說得何等動聽!鬼樊樓盤踞長安數十載,曆經三朝,為非作歹,惡貫滿盈,規模愈做愈大!怎不見爾等三司將其鏟除分毫?

如今東窗事發,倒跳出來與本王講什麼程序綱常!爾等捫心自問,是真要維護國法,還是想借此拖延搪塞,保全爾等祿位,甚至毀滅罪證!”

一席話,擲地有聲,駁得眾官員麵紅耳赤,一時語塞。

殿內氣氛凝重得幾乎滴出水來。

一直冷眼旁觀的代王莊承嗣,此刻終於緩緩步出,目光陰鷙地盯著楊炯,良久,方冷冷開口:“楊炯,鬨到這步田地,你待如何?”

“如何?”楊炯握緊手中冊子,聲音低沉卻如金鐵交鳴,“我今日便是要代這些被爾等視若草芥的大華百姓,討一個公道!向這朗朗乾坤,要一個公理!”

代王嗤笑一聲,聲音帶著幾分刻薄:“楊炯啊楊炯,你口口聲聲百姓公道,可你將陛下天顏,將我大華皇家的體統,放在眼裡麼?”他邊說,邊用眼角餘光瞥向禦座之上,那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漟,試圖借皇家威儀壓人。

見女帝不為所動,代王心下忐忑,索性走到殿中,指著楊炯厲聲道:“楊炯!你莫要忘了皇家對你的恩典!先帝在時,你也是這般‘討公道’,是如何討的?

擅闖宮禁,刺殺皇子,逼迫皇妃!這就是你討公道的方式?

先帝待你何等榮寵,陛下登基以來,對你更是恩遇有加,你就是這般回報天恩的麼?”

楊炯聞言,氣極反笑:“代王可真會扯虎皮做大旗!先帝與陛下之恩,楊炯時刻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然你之罪孽,與先帝、陛下何乾?莫非你犯了十惡不赦之條,也要拉上先帝與陛下替你擔待不成?”

“你放肆!”代王怒喝,須發皆張,“凡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定罪更要講‘證據’!你在此咆哮朝堂,汙蔑宗親,信口雌黃,可曾想過後果!”

“你要證據?”楊炯冷笑一聲,猛地翻開手中《百官行述》第一頁,聲音陡然拔高,字字清晰,如同宣讀判詞:

“開皇三年春,代王莊承嗣掌鬼樊樓事,下令曰:‘北地流民,可充窯工,勿慮後果’!”

“開皇四年夏,代王令:‘江南稚童,姿秀者秘運入京,教以歌舞媚術’!”

“大中祥符三年春,代王諭:‘凡朝中四品以上官員涉樓中事,記錄其言行喜好,彙集成冊,號《百官行述》,以備不時之需’!”

“開禧元年夏,代王密令:‘庫中積糧兩萬石,可伺機焚毀,偽稱走水,轉售黑市,利十倍!’”

每念一句,代王的臉色便白一分,殿中百官更是冷汗涔涔,大氣不敢出。

念罷,楊炯手臂一揮,將那本沉重的冊子奮力朝向代王擲去:“這些,夠不夠?!若還不夠,本王即刻便將鬼樊樓中擒獲的一乾人犯悉數提來,與你這老匹夫當場對質,看他們認不認得你這主子!”

那冊子挾風雷之勢飛去,代王駭然側身閃躲。

隻聽“啪”一聲脆響,冊子未能擊中代王,卻去勢不止,直直飛上丹墀,竟落在女帝的禦座之前。

滿殿死寂,針落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本暗沉封皮的冊子上,更聚焦於禦座之上,那位一直沉默的天下之主。

李漟麵無表情,鳳目低垂,凝視腳邊冊子良久。她緩緩彎腰,伸出纖纖玉手,將冊子拾起。

玉指劃過封皮,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並未立刻發怒,亦未詢問,隻是就那樣,在百官的屏息中,一頁,一頁,緩緩翻閱。

隨著書頁翻動的聲音,殿內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官員們個個麵如土色,身體止不住地微顫,仿佛那翻動的不是紙頁,而是他們的官袍、地位,乃至身家性命。

約莫翻了一半,李漟的動作停了下來。她合上冊子,玉指捏住書脊,將其打橫。

然後,在無數驚駭的目光中,李漟開始一下,一下,用力撕扯起來。上好宣紙碎裂的“嗤啦”聲,在寂靜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刺耳。

她手上用力撕扯,一雙鳳眸卻緊緊盯在下方的楊炯臉上。那眼神極其複雜,有帝王的震怒,有被逼迫的屈辱,有對局麵失控的無力,更深處,竟隱隱閃爍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哀懇與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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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漟在求他,求他適可而止,給她,給皇家,留最後一絲顏麵。

楊炯目睹此景,隻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額上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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