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忘了!”她爬上床,跨坐在楊炯腰間,一手端著湯碗,一手捏他鼻子,“還有半碗,喝了!”
楊炯哭笑不得:“小花,這都什麼時候了……”
“我不管!”譚花蠻橫道,“既是我燉的,一滴都不能浪費!”說著,竟真捏著他下巴,將殘湯灌了進去。
楊炯被迫喝下,嗆得咳嗽。
譚花卻笑得花枝亂顫,將空碗往床邊小幾一放,俯身壓下來,在他耳邊吐氣如蘭:“今日不將姐姐伺候好了,你休想去南方辦差。”
這話帶著七分嬌嗔三分威脅,楊炯聽得心頭一蕩,翻身將她壓下,吻住她唇:“遵命,我的指揮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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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纏綿一處。
楊炯隻覺她身子軟了下來,那執劍的手在他背上輕輕遊走,如春藤繞樹。譚花偏過頭去,唇間逸出半聲輕歎,又咬住了,唯有指尖微微地顫。
雲雨初歇,已過子時。
譚花香汗微透,嬌喘細細,隻慵慵倚在楊炯懷中,一根青絲簪兒斜溜在枕畔,也無力去拾。
二人靜臥片時,譚花忽緩緩睜開秋波,眼中似有煙水迷離。她輕輕撐起身子,滿頭烏雲便散作墨瀑,絲絲縷拂過楊炯胸膛。
“此去江南……姐姐還有一手保命的招式教你,仔細……”說著便悄然貼近,那溫香軟玉隔著茜紗小衣傳來融融暖意。
楊炯方覺心神搖曳,她已挪轉纖腰,說起了心法:“日出中天,雲開嶽麵……”
但見她雙頰愈豔,睫影輕顫,真個是:冰肌暫借雲霞色,玉魄初融琥珀光。未許風露侵清夜,先教星月妒幽芳。
此時軒外月色正溶溶,漫過茜紗窗格,忽見窗台那盆素心曇花,不知何時已悄悄綻開三五重瓊瓣。
正是:
絳雪生涼,碧霞籠夜,小立中庭蕪地。
夜宿中山,歎輕身身世。
念行役,暫賞、吟花酌露尊俎,冷玉紅香罍洗。
眼眩魂迷,是曇花凝睇。
翠參差、澹月平芳砌。
磚花滉、小浪魚鱗起。
霧盎淺障青羅,映檀心春膩。
蕩蘭煙、麝馥濃侵醉。
吹不散、繡榻重簾閉。
又怕便、遠彆南風,泣孤檠燭外。
次日天明,楊炯被一陣喧嘩吵醒。
睜眼時,譚花仍在熟睡,蜷在他懷中,如貓兒般乖巧,與昨夜大膽模樣判若兩人。
外頭吵鬨聲愈大,夾雜著女子嬌嗔辯解,男子沉冷不耐的嗬斥,雖非市井潑婦罵街,卻透著刻意壓製的戾氣,似怕引人注目,卻又難掩蠻橫。
楊炯輕輕起身,披了外袍,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
隻見三樓廊道上,楊然與令狐嬗醉醺醺的,正與五六個漢子對峙。地上滾著幾個空酒壇,酒液灑得到處都是,想來是昨夜二人出去後,又尋地方買醉,此刻方歸。
那幾個漢子皆著深色勁裝,腰間係深色革帶,非普通布帶,革麵磨出溫潤包漿,上頭綴著小巧銅環。
為首一人三十許年紀,麵皮黝黑,操著一口閩南腔官話,正指著地上一個碎裂酒壇怒道:“酒灑了一地,害老子險些摔斷腿!小娘皮還敢嘴硬!”
楊炯聽得那口音,眉頭微皺。
閩南人士,腰間革帶銅環,那銅環分明是常行走於漕運河道,用於係縛船錨配件、纜繩掛鉤所用。
這些福建的武林人士,為何會出現在京城?
正思索間,中山園掌櫃已匆匆趕來,連連作揖賠笑:“諸位客官息怒,息怒!是小店招呼不周,這便讓人清掃乾淨。今日酒錢算小店的,還請海涵……”
為首那漢子壓低聲音,對掌櫃說了幾句什麼。
掌櫃臉色不變,反對這幾人道:“諸位,這位姑娘是弘農楊氏大小姐,諸事皆由小店疏忽,咱這邊對諸位賠個不是……”
說著就要作揖,可語氣卻滿是威脅之意。
那幾個漢子聽掌櫃這般說,皆是愣在原地,當即也不敢糾纏,轉身下樓去了。
隻是離去時,楊炯分明看見,那為首漢子回頭瞥了楊然二人一眼,眼神陰冷,絕非善類。
楊炯心念電轉,立刻朝廊道遠處隱在暗處的親衛招手。
那親衛悄無聲息近前,楊炯低聲吩咐:“跟著這些人,小心些,莫打草驚蛇。”
那親衛也不答話,重重點頭,身形一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轉角。
楊炯這才推門出去,走到醉眼惺忪的楊然麵前,提著她後脖頸,罵道:“你出息了是吧!夜宿在外,酗酒鬨事,你是一點好的不學!”
楊然被他這一提,酒醒了大半,見是兄長,嚇得一哆嗦,又見譚花未跟出來,忙撒嬌賣乖:“哥~~!我錯了,再也不敢了!是令狐姐姐心裡難受,我陪她喝幾杯嘛……”
“幾杯?”楊炯指著地上四五個空壇子,“這是幾杯?我看你是皮癢了!”他板起臉,沒好氣道,“既然你不願安心讀書,整日就知道瞎混,過幾日便收拾行李,去太原吧。乘風速運在那邊有些事務,你去幫著打理。等你能獨當一麵了,再去登州幫忙!”
楊然一聽,先是一愣,隨即歡呼出聲:“真的?哥你讓我去管生意啦?太好了!我早就想出去見識見識了!”
她這般歡呼雀躍,倒讓楊炯氣笑了,鬆開她後頸,在她額頭彈了一記:“彆高興太早,若是做不好,你嫂嫂可不饒人!”
一旁令狐嬗靜靜看著,眼神幽怨,望著楊炯,那神情仿佛是被辜負了一般。
楊炯轉頭看她,見她身上衣衫微皺,卻仍是上好的蘇綢,便緩聲道:“這身德秀坊的杭綢,倒是襯你。它家料子素來精致,表麵經緯纏得緊實,瞧著渾然一體,摸起來也細膩順滑。”
這般說完,話鋒微緩,卻藏深意:“隻是杭綢講究內外相契,它偏重於表,內裡絲質實則駁雜,走線亦有隱缺,看著完好,實則經不起細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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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眸示意,語氣帶著提點:“世間諸多牽連皆是這般,表麵纏得緊密無縫,內裡早已藏了疏漏,既是相互勾連,便總有破綻可尋。”
說罷,也不多言,轉身緩步下樓去了。
令狐嬗怔在原地,咀嚼他話中之意,忽然眼中迸出驚喜光芒,朝著楊炯背影深深施禮:“多謝王爺提點!”
楊然一頭霧水,扯她袖子:“我哥說什麼了?什麼杭綢、走線的?”
令狐嬗拉她到一旁,低聲道:“傻妹妹,王爺這是在給我指路呢。
我這身明明是蘇綢,可王爺偏說是杭綢,你當為什麼?王爺掌管著江南九道航運,王府名下也有綢緞莊,絕不會看錯料子!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在提點我,錢惟演是錢塘顯族,德秀坊是王欽若的產業,專售杭綢,二者……”
楊然眨眨眼:“你是說……”
“王爺這是告訴我,錢惟演與王欽若有牽連!”令狐嬗冷笑,“這錢惟演藏得倒深,平日在翰林院清談,一副清廉節儉、憂國憂民之態,如今看來,怕是背後藏著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王爺既點出這個,便是給了我查證的方向。隻要能找到證據……”
她沒說完,但楊然已聽懂,拍手笑道:“原來如此!我哥還是太心軟,又被你個狐媚子給‘騙’了!”
令狐嬗臉一紅,嗔道:“胡說什麼!王爺是看在你的麵子上。”
楊然卻眯起眼,湊近她:“我哥幫了你,以後你可不能再纏著他了!”
令狐嬗眼波流轉,忽然笑道:“怎麼,我就不能做你嫂子?”
“你要死呀!”楊然頓時跳起來,去掐她腰肢,“我把你當閨姐妹,你卻要做我嫂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令狐嬗笑著躲開,二人一個追一個跑,嬉笑打鬨著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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