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得說胡話了,阿斯特拉。”
“我沒有說胡話,蓋勒特。即便是我魔力暴動不受控製,也沒有說胡話的習慣。這是我為數不多值得驕傲的事情了。彆拿這個開我的玩笑。”
老魔杖依舊抵在阿斯特拉的額頭上沒有放下來,兩個人就這麼靜默著,阿斯特拉不害怕,蓋勒特也沒動手。
“看得出來,你很討厭我的話。”阿斯特拉困得難受,連帶著聲音都有些迷糊:“我這算是說教嗎?你是個討厭聽彆人說教的人,所以討厭我的話很正常。”
“又或者是我說的這些話觸動了你內心的某個地方,所以你生氣了。你不願意聽到我將那些東西剖析出來,也不願意聽到我的建議。”
蓋勒特握著老魔杖的手用力到發白,阿斯特拉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魔杖抵在自己額頭的力道,現在還有逐漸加重的趨勢。但他並不在意。
“或許你生氣是因為某些彆的,又或許是因為我將你和阿不思的本質區彆說了出來。”
“因為你知道,就算阿不思真的和你走了,真的拋棄了所有來到你的身邊陪你實現理想,也總有一天會因為你的心狠而和你產生爭執。爭執上升為爭吵,爭吵繼續上升,或許是打鬥,再進一步……”
老魔杖抵在了阿斯特拉的脖子上,他被迫將頭抬起,對上了蓋勒特那雙銳利的藍眼睛。
阿斯特拉的心臟還在平穩跳動著,沒有恐慌,沒有發抖,隻有淡然和平靜:“你生氣是因為我說對了,因為我再次讓你知道了你和阿不思的底色不同。”
“你倒是平靜。”
蓋勒特的聲音森然,壁爐裡的火苗晃動了幾下,慢慢弱了下去。
架子上的貓頭鷹們不敢動彈。隻有安東微微扇動著翅膀,咕咕叫了幾聲,似乎是想為阿斯特拉出頭。但蓋勒特一個眼神過去,它又嚇得縮了回去。
“你希望我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阿斯特拉反問道:“害怕嗎?又或者是忙不迭地道歉?”
“我以為你會怕死。”蓋勒特依舊將魔杖抵在阿斯特拉的脖子上,有意讓他感到懼怕:“你現在是想活著的,不是嗎?為了你的家族。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格林家族,你好不容易挑選了繼承人,建立了名望,給家族的人提供便利,你不想前功儘棄。”
“是的,我不想前功儘棄。”阿斯特拉的聲音平靜:“但有些事情,做是那樣,不做也是那樣。其實絕大多數事情對我而言都是無所謂的。”
“而我將其稱之為絕大多數的原因也僅僅是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當絕對這個詞出現在人的一生中時,那這段人生就是個病句。”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因為人是善變的動物。但當一個人的一生過於短暫,絕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說過我不會背叛你的,蓋勒特。但你似乎總想通過某種方式拿捏我,因為你也不相信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有了把柄,有了軟肋才有絕對。拿捏不了的東西用著總是不放心的,你心裡現在應該有這樣的想法吧。”
“而且我對你和阿不思關係的評價也讓你感到生氣了。因為你想和阿不思維持這種稀裡糊塗的關係,但現在卻被我捅破了,所以你生氣。”
“我在某些方麵的表現沒按照你的預想來,你生氣。那個詞應該叫反駁或者忤逆,觸碰到這些詞你也會生氣。你真的很容易生氣,蓋勒特。但在必要時接受旁人的建議也是人生的一門必修課。這個應該不用我教你的。”
阿斯特拉的嗓子因為說了太多話而變得有些啞,再加上蓋勒特一直用魔杖抵著他的喉嚨,他沒來由地感覺喉嚨又乾又癢,沒忍住咳了幾聲,緊接著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蓋勒特盯著阿斯特拉捂著嘴不停咳嗽的樣子,皺著眉將魔杖收了回來。
他從沒想過真的殺死阿斯特拉,這個人對他來說,作用不是一般的大。除非自己釋放索命咒的時候阿斯特拉自己往上撞,不然他就算是死也絕對死不到自己手上。
“咳,咳……”
終於將咳意止住,阿斯特拉輕呼一口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經有些涼的茶水,這才讓他的嗓子舒服了一些。
“眼淚。”蓋勒特提醒道。
“……抱歉。”阿斯特拉啞著嗓子說了一句,他低垂著眼用手帕抹去咳出來的淚漬,又沒忍住咳了幾聲。
“我毫不懷疑你會在某一天自己把自己弄死。”蓋勒特低頭看著阿斯特拉相對狼狽的模樣冷聲評價:“對吧,命不久矣的格林先生。”
“謝謝你的評價,格林德沃先生。”阿斯特拉的嗓子還是啞的,輕咳著喝了一口茶:“壽終正寢對我而言大概是個很遠大的目標。再次感謝你前段日子幫我續命。”
兩人就這麼乾坐著,仿佛剛才劍拔弩張的場景是一場夢境。
帶著涼意的茶水在這種冰雪天讓阿斯特拉稍微精神了一些,他看了眼蓋勒特,知道他沒什麼聽自己說話的心思,於是開口:“很晚了,你要去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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