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回到蒙陽縣後,越想越窩囊,竟一下子病倒榻上,
“恭喜李郎君,賀喜李郎君!”
杜如晦一臉燦爛笑容,那張臉上。如同綻放出一朵菊花。
李言慶板著臉,“老杜,你可是來遲了。連王玄恕都已登門道賀離去,你怎麼現在才來?”
“嘿嘿,我這不是忙嘛!”
杜如晦一屁股坐下,對言慶的臉色。毫不在意。
“我昨天就接到消息,隻是一時無法脫身。”
“哦,什麼事情,讓你連給我道賀都來不及嗎?”
“昨日王世充自偃師出擊了!”
李言慶驀地抬起頭,凝視杜如晦道:“王世充出擊?他打的何處?。
“據探馬消息,王世充此次是跨那嶺出擊,直撲陽城縣。看起來。他是要找李密報仇雪恨
跨那嶺出擊?
李言慶眉頭一蹙,“翻越邸嶺。倒也算是一招奇兵。
隻是秦瓊出鎮邸嶺,為人極為謹慎。想要用奇兵取勝,王世充恐怕不一定能夠得逞。萬一走漏了風聲。奇兵不成,反引來伏兵依我看,王世充昏頭了,怎走出這一招臭棋來?”
杜如晦大笑,“他不是昏頭了,是急紅了眼了!
此前他屯兵偃師,妄圖坐山觀虎鬥。卻又沒那漁人的耐性,結果冒然出擊,被李密打得慘敗。夾石子河一戰。王世充不僅僅是損兵折將。更重要的,他失去了角逐河南討捕大使的前途。這一點,恐怕王世充自己也清楚。如今朝廷已經正式委任你為河南討捕大使,總督四郡五十二縣兵馬。他若不能大勝一場的話,隻怕會被你拋得越來越遠,最終變得灰頭土臉。”
言慶聞聽,笑了一笑。
他站起身來,“不管王世充是昏了頭。還是急了眼,務必要嚴密監視他的動作。
這家夥野心甚大,如今走到這一步,恐怕不會就此認輸。我擔心到最後,他會狗急跳牆。”
“我亦正有此意。”
杜如晦深以為然。
對於李言慶這種謹慎的性情,杜如晦非常讚賞。
能沉得住氣,能不小覷敵人,能時刻保持頭腦的清醒”這正是做大事的人,應具備的品質。
但可惜了!
言慶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種情況,而且也沒有更大的野心。
這和他所處的環境有關。
李言慶雖說才華出眾,哪怕有前世的經驗。但也正是這種宦海沉浮的經驗,使他習慣於一步一步的邁進。
諸葛一生為謹慎!
言慶現在。如今也正處在這種狀況下。
前世的經驗,束縛住了他的思想和野心。除非能有一個契機,讓他的眼界變得更加寬廣起來之後。那野心也許才會生成。隻是誰也不知道。當言慶野心出現的時候,還能否有機會?
“妹夫,妹夫你在哪裡?。
李言慶正和杜如晦談話,忽聞耳外有人高聲喧嘩。
“無,忌來了!”
能在李府如此囂張大叫的人。非長孫無忌莫屬。李言慶對這個大舅哥也是很無奈!你不好好的陪你家薛娘子種花養花,沒事兒跑我這裡作甚?他苦笑著看了杜如晦一眼,起身迎了出去。
卻見長孫無忌和薛收,並肩而立。
隻是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個小童子,,
一大一大的年約八九歲。小的隻有四五歲,正是薛禮和宋令文。
一見言慶出來,薛收和長孫無忌同時抱拳拱手,“言慶,恭喜你終的了這河南討捕大使之職。”
沒等李言慶回答,薛有和宋令文跑上來,噗通就跪在李言慶跟前。
“學生薛禮宋令文),給老師道喜了!”。
李言慶目瞪口呆,抬頭看看長孫無忌和薛收,低頭又看看薛禮和宋令文,這才反應過來。
可他這反應還是慢了一步,兩個童子已蓬蓬蓬磕了三個響頭。
“快快起來,
薛禮和宋令文還沒來得及開口。長孫無忌一旁就怒了。
“言慶,莫不是你升了官,就要反悔不成?”
“我反悔行麼?”
“你不是說過。要薛禮跟你習武學藝嗎?當初你在毫丘塢堡外可是信誓旦旦,我都聽見了。
薛收也微笑著道:“是啊,我後來和你說起令文的事情時,你不也說一個是教,兩個也是教嗎?如此豈非是說,你答應收他二人為學生”無忌,你休要胡說八道,言慶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嗎?再者說了;人家孩子連拜師禮都行了,言慶也沒拒絕,豈非是默認了嗎?”
這薛收比長孫無忌更狠,一句話就把李言慶的後路給封了。
言慶這才想起。李孝基抵達鞏縣之前,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可當時他隻是答應給他們找師父,卻沒有說要收學生啊!天地君親師,這老師是人倫五常之一。所以收學生弟子,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當了老師以後,李言慶可不僅僅是要擔負起教授技藝的責任,還要負責他們的將來。交給他們做人的道理”更重要的是。他要為這兩個孩子負責。
李言慶,可是還沒做好這個準備呢!
但就如同薛收所言,人家拜師禮都行過了,他想要反悔,也不太可能。
看著長孫無忌和薛收一臉賊兮兮的笑容,言慶就知道,這定走出自他二人的手筆。
“你們,”
言慶苦笑搖頭。
長孫無忌嘿嘿直笑,對薛收道:“怎樣。我這一招厲害。我就說嘛,這招使出來。他肯定答應。”
李言慶過去把薛收和宋令文攙扶起來,拍了拍他二人的腦袋。
“我以前答應過你們,要傳授技藝,自不會反悔。但你們要拜我為師,日後可就要聽從我的安排。我的要求很嚴格,如若你們做不到。我會重重責罰。到時候,你們想要背離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好好想清楚,若是願意,我就收你們為弟子。否則,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薛禮抬起頭,“弟子不怕吃苦!”
“弟子同樣不怕吃苦,”
言慶用力搓揉了一下麵頰,“既然你們想找死,那就遂了你們的願。”
“弟子,拜見老師!”
“慢著!”
就在這時,杜如晦橫身攔住了李言慶。
看著他一臉的笑模樣,李言慶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兆。
“老杜,你又想如何?”
“算起來,你我結識最早,對不對?”
李言慶點頭,“沒錯,我六歲時就認識了你,也是我這一世最後悔的事情。”
“你後悔不後悔我不管,既然咱們結識這麼早,你又怎能厚此薄彼呢?”杜如晦一臉得意笑容。
“好啦,有什麼話你就說。”
“你既然已經收了兩個學生,想必也不在乎多收一個嘛。
你也知道,我膝下有一獨子。名杜荷。如今也八歲了。我正思忖著。該給他找個老師。可思來想去。似乎以你最合適。不如這樣,你收下這兩個學生,順便再把我兒子也收入門下,如何?”
杜如晦一臉殷切之色,卻讓李言慶暗自叫苦。
“老杜,你真要湊這個熱鬨?”
杜如晦正色道:“這可不是湊熱鬨,而是發自肺腑。
言慶你才學卓絕,前程遠大。如果你現在對外宣稱要招收學生,我敢說明天你家門檻就被踏破。杜荷若能拜在你的門下,我也能放下一樁心事。你要是不答應,我回去就把你收弟子的事情,告訴所有人。”
這家夥。怎地比長孫無忌還要惡毒?
長孫無忌最多是霸王硬上弓。可這杜如晦,卻是赤裸裸的威脅。
扭頭向長孫無忌和薛收看去,這兩人頭一扭,恍若與此事全無關聯。
“好好好,我怕了你,行不行?”
李言慶氣礙手指杜如晦。“你等著。帶你兒子拜入我門下以後,我定要讓他知道何為生不如死。
還有你們兩個,”
哪知長孫無忌一撇嘴,冷笑不屑一顧。
薛收笑嗬嗬的說:“我兒子,自有我去教導,乾你何事?”
一個根本不打算把子嗣交給言慶,另一個則是有恃無恐。想想也是。長孫無忌的兒子,豈不正是長孫無垢的侄兒?
看著李言慶那愁眉苦臉的模樣。杜如晦三人大笑。
薛禮和宋令文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們卻知道。自己這次拜師的事情。已經成了!
眼前這位老師是什麼人?
天下聞名的鵝公子。李無敵。文壇宗師啊!
昨天薛模向薛禮的母親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把個溫淑女子激動的,險些昏厥過去。
薛琰屬於那種嬌憨天真的性子,也許還不能理解這拜師的重要性。可薛禮的母親卻知道。如果薛禮真的可以拜在李言慶的門下,那就是宗師弟子。將來學成出來,頭上就頂著一個光環。
用後世的話說,拜入李言慶門下。薛禮宋令文,可以免去二十載奮鬥。
兩個小娃子心裡的興奮之情。難以言述。
可是李言慶卻開始頭疼:該教給他們什麼東西呢?
曆史上有沒有宋令文這個人,言慶不太清楚。可薛禮薛仁貴。卻是鼎鼎大名的軍神級彆。
這麼好的一根苗子,莫要栽在自己手中才是。
當晚,李言慶獨自坐在書房裡,為如何教授這三個弟子而苦惱。
篤篤篤!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言慶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見房門被推開,李孝基風一般衝進屋內。
“父親,出了什麼事情,您如此慌張?”
“網接到茶陽縣邸報”言慶。你叔父他,他,他,他,在太原起兵了!”
李孝基的聲音裡,帶著劇烈的顫音。
而李言慶隻覺腦袋嗡的一聲。饒是他定力深厚,也不由得為之色變。隻見他呼的站起身來,看著李孝基,卻說不出一句話。
操你的李淵,你終於舍得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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