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文靜探頭朝外麵看了一眼,輕聲道:“我兄弟剛從派人通知我,說是昨晚在立政殿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今天一早,西台那邊就亂成了一鍋粥……幾位,突厥使團在樂壽原遭遇伏擊,全軍覆沒。陛下已派人前往玉華山緊急召秦王返回,估計今晚就會抵達。大家現在立刻回王府,千萬不要擅自行動!”
臨了,劉文靜還低聲說:“估計朝廷會有大動作,這個時候,千萬彆招惹是非。”
王通程咬金秦瓊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三人麵麵相覷,隻覺心驚肉跳。
突厥使者被伏擊,全軍覆沒?這是哪個家夥這麼帶種,竟然去伏擊突厥的使團?
“劉大人,可知是誰所為?”
“目前尚不清楚。不過,豳州官員,都是太子的人,此事不管是誰所為,太子都難逃乾係……陛下已命兵部侍郎楊文乾親自前往樂壽原,調查使團被伏擊一事。
幾位,現在可是關鍵時刻,萬勿輕舉妄動。
陛下本來就為突厥的事情而煩惱,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情,不免有逼宮的嫌疑。
現在誰湊上去,誰就倒黴。”
說完,劉文靜匆匆離去。
房間裡一陣寂靜,好半天,王通咽了口唾沫,用乾澀的口吻道:“立刻趕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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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劉文靜所言,李淵極為憤怒。
突厥使團遭遇伏擊,也使得他陷入尷尬之境。本來,他還猶豫著要不要和突厥人商談,現在好了,不用商量了,突厥使團沒了!那麼接下來,他勢必要麵對突厥人的報複。形式已容不得他去做更多的考慮,似乎除了和突厥一戰,彆無其他途徑。
一旦和突厥開戰,江南戰事,又當如何?
不過最讓李淵憤怒的,並不是和突厥交惡的問題,而是這種行為,有逼宮之嫌。
豳州刺史,以及豳州行軍總管,都是太子李建成的人。
即便這件事和太子無關,豳州上下官員,也免不了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
而且,這樣一來更使得太子和李世民之間會有一場衝突。誰都知道,李世民不讚成和突厥議和,出了這樁事情,太子難免會認為,此事和李世民脫不得乾係。
可是以李淵對李世民的了解,李世民好像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那麼,是誰在陷害李世民?
李淵首先想到的,就是李言慶。
“養真的部下,可有什麼動作?”
李淵走出立政殿以後,厲聲喝問安士則。
安士則一怔,連忙回答道:“河南王的部下,都很安分。杜如晦率領部曲,已抵達滄州;徐世績和蘇定方在河間練兵,裴行儼駐紮於定州;劉黑闥、王伏寶等人,都已分彆赴任。王伏寶出任襄州行軍總管,而劉黑闥也在熊州老老實實,沒有什麼動作。
陛下,你不會是懷疑河南王他……”
“朕也不知道,隻是覺得這件事情,與河南王定有關聯。”
安士則大著膽子說:“陛下,恕老奴直言,此事當與河南王無關。河南王的勢力,主要集中在河洛地區,在關中並無根基。甚至,河南王在關中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如何調動兵馬?突厥使團足有七八百人,阿史那社爾麾下勇猛善戰……這樣悄然無聲的就被消滅,至少需要數千人出擊,才可能做到。數千兵馬調動,河南王怎可能做的沒有走漏半點風聲?老奴以為,此事絕無可能,是河南王所為。”。
李淵一雙鷹目,凝視安士則。
“老安,你好像很關心養真嘛。”
安士則噗通一聲跪下,惶恐道:“陛下,老奴是就事說事,絕無半點偏袒。老奴不否認,當年和九爺相處的很愉快,也不否認,對河南王頗有好感。但老奴絕非為河南王開脫……”
“好了好了,朕也隻是問問罷了。”
李淵輕輕搓動手指,“其實,朕又何嘗希望,此事和養真有關聯?
隻是這長安城裡,會做出這等事情,並且有能力做出這等事情的人並不多,朕如何能不懷疑養真呢?
畢竟,當初他立下那麼大的功勞,朕把他召回長安,卻始終沒有給予安排。
換個人的話,恐怕這心裡,也不會太舒服……”
安士則這一次,沒有再吭聲。
“你這老東西,讓你說話的時候不說話,不讓你說的時候,你又滔滔不絕。”
“陛下,老奴是擔心您不高興。”
“朕能有什麼不高興?”
“陛下,此事乍看起來,似是與河南王有關。可您想想看,您第一反應就是河南王,那彆人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想法?至於說河南王怎麼想?老奴也說不準。不過老奴覺得,河南王是個重情義的人。他可以拚著得罪秦王殿下而為父報仇,說明他還是個少年性情。若換做老奴,一定會忍著,神不知鬼不覺的乾掉……”
“安士則,你說話越來越放肆了!”
“老奴該死,請陛下恕罪。”
李淵無比煩惱的擺手,“算了算了,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陛下,老奴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吞吞吐吐,越來越不爽利。”
安士則猶豫一下,輕聲道:“陛下所慮者,無非突厥的威脅。河南王驍勇善戰,有無敵之名……當年他在河洛,可說是運籌帷幄,戰無不勝。何不請河南王……”
“不行!”
李淵沉聲道:“養真的確善戰,可朕卻不能用他。”
“陛下,老奴不是說讓河南王去統軍,而是說,陛下既然拿不定主意,何不把河南王找來,向他詢問?”
“哦?”
“河南王足智多謀,說不得會想出什麼好辦法。”
李淵聞聽,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你這老東西說的倒也不錯……這樣,朕已命二郎趕回長安,今晚立政殿議事,讓養真也參與。
他的才學,倒也確實不錯。
對了,朕記得他在滎陽推行的租庸調之法,效果不錯……告訴他,讓他拿出一個章程來。”
安士則伏身應命,起來後,也不禁偷偷抹去額頭的冷汗。
陛下這思天馬行空,還真讓人有些受不起!
“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正當李淵準備返回立政殿,和裴寂等人繼續商議事情的時候,田豐慌慌張張跑來。
“陛下,出事了……”
李淵怒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陛下,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什麼打起來了?”安士則上前一步,一腳踹翻田豐,“陛下麵前,你胡說個什麼?”
“不是老奴胡說,真的打起來了……秦王府的人,與河南王府的人打起來了!”
李淵聞聽,隻覺腦袋嗡的一聲響。
“二郎和養真?
二郎不是還沒有回來嗎?怎麼和養真打起來了?”
“不是兩位王爺打起來了,是,是,是……”田豐越著急,就越是說不清楚。
“你先彆慌,到底是怎麼回事?”
“陛下,據說晌午的時候,河南王的兩個弟子前往東市,遭遇襲擊。不過,河南王的兩個弟子倒也驍勇,沒有吃虧……可不知為何,他二人回頭就帶人打到了尉遲敬德的府上,把尉遲家的客廳給砸了個稀巴爛,還打傷了十幾個尉遲家的下人。”
“尉遲敬德?”
李淵一蹙眉頭,“那後來呢?”
“後來,尉遲家的三位少郎君得知消息,就帶著人去賭河南王府的大門。
秦用將軍聽說以後,害怕尉遲家的三位少郎君吃虧,就帶著人過去幫忙……沒想到河南王世子身子不好,河南王正好在家裡……秦用將軍過去以後,河南王以為是秦用將軍上門挑釁,也非常惱怒,於是下令萬勝軍出擊,兩邊就打了起來。”
田豐說的是結結巴巴,但總算是把事情交代清楚。
李淵聞聽,勃然大怒,“二郎麾下,越來越沒有規矩了……立刻傳朕口諭,詔令趙王立刻點齊兵馬,給我把那秦用拿下。待二郎抵達之後,讓他給朕呆在承乾殿,沒有朕的旨意,不得離開承乾殿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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