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尉天齊離開皇宮,年節最後的夜晚已經走進了尾聲,皇城中煙花漸落,玩累的孩子們也已經進入了夢鄉,夜空終究屬於白色的月亮,即便絢爛的煙花再多彩,但短暫的生命注定了其無法占據除了記憶以外的任何東西。
好在黎明並不遙遠。
天色漸亮,停業三天的永和樓終於再次熱鬨起來,新年第一天,永和樓的樓主給饒兒班送來了豐厚的開工禮,親自發給每個孩子,順手還帶了幾副春聯,都是祝願饒兒班揚名立萬的,如“名揚四海風雲戲,業立千秋日月追”等等,無比莊重的張貼在了姚安饒的房間門口。
看表情倒不像是祝福,更像是督促,大概是希望這位不靠譜的班主每天出門都能被激勵一二吧!
尉天齊也收到了開工紅包,胖樓主拍著他的肩膀道:“兄弟!你是好樣的!假以時日必能成為皇都,不!大夏最好的‘真君’!”
尉天齊不知自己該以什麼表情麵對這個“誇獎”。
開工第一天,自然是要拿出最精彩的舞台,如今饒兒班的《唐紅傳·改》已經無法滿足觀眾了,每個來到永和樓的客人都是奔著被人吹的神乎其神的那一幕。
三天年節,皇都的戲曲圈子裡就已經流行出一段口訣,“看‘真君’,要先嚼明白三慶班的軸子,吃透了四喜班的曲子,養大個春台班的孩子,見識過和安班的把子,最後,來到永和樓,去請饒兒班睜下眼子。”
‘唐真睜眼’已經隱隱要帶著饒兒班走向與四大戲班齊名的舞台了。
這就是尉天齊啊!
今天的戲更是唱的格外的好,除了尉天齊精彩的發揮和穩步提升,孩子們三天年節回來後,似乎也解開了心結,那種在戲台上魂不守舍的狀態已經消失不見,好像每個人都活力四射。
樓主坐在台下連連點頭,不停的跟姚安饒說,“沒事多給孩子們放放假吧!”
戲曲結束,滿堂彩。
孩子們一窩蜂的湧向後院,尉天齊一邊卸妝一邊走向自己的小院,忽然聽到身後樓主叫自己,“尉公子!有人找你!是你的戲迷!”
尉天齊一愣,戲迷?
樓主走近了些湊到尉天齊的身旁低聲道:“我看來頭不小,似乎是個讀書人呢!你費心見見。”
尉天齊便知對方八成是身份有些顯赫,可能是個愛聽戲的儒家學子,看到好戲,忍不住拿出書院的身份,想要見見演‘真君’的角兒,樓主便也不好攔著。
畢竟身份的差距客觀存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尉天齊對著樓主笑了笑道:“你且讓他來我的院子吧,我去倒茶。”
“唉!辛苦!辛苦!”樓主感激的點頭。
尉天齊索性不再卸妝,既然對方是個戲迷,想來也更希望看到帶著妝容的自己。
沏好茶,坐在院子裡等候,很快院門被輕輕敲響,尉天齊開口道:“請進。”
院門緩緩被推開,一抹綠色映著陽光讓人眼前一亮。
尉天齊卻是麵色一僵,有些訝異的看著眼前人。
“想不到短短一個月時間,如今再見尉公子,竟然已經需要等人通報了。”對方開口,話裡帶著幾分笑意。
“林姑娘,莫要調笑我。”尉天齊搖頭歎氣,開始著手卸妝。
他並不以唱戲為恥,但被朋友看到帶妝的自己也難免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