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富察琅嬅垂眸,語氣愈發謙和,“隻是臣妾身為後宮之主,念及皇嗣安危,也念及桃答應初犯,一時糊塗,皇上懲戒是應當的,隻是禁足三月未免過重,還望皇上從輕發落。”
皇上沉默了片刻,方才的雷霆大怒已經歇了。
再加上富察琅嬅的話讓皇上也不由得有些擔心。
是啊,若是因此傷了皇嗣恐怕是不好了。
片刻後,皇上終於鬆了口,語氣依舊帶著幾分冷硬,卻已沒了方才的盛怒,“也罷,看在皇後求情的份上,就饒她一次。”
桃嫣頓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謝恩,看著富察琅嬅的目光閃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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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風波,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後宮之中激起了層層漣漪,許久未曾平息。
各宮嬪妃私下裡議論不休,可明麵上,誰都不敢吱聲。
畢竟皇上可是說要罰桃答應就要罰,若不是皇後娘娘求情,隻怕桃答應如今就禁足了。
而半個月後,宮中又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金玉妍死了。
宮人發現的時候金玉妍倒在地上麵色青白,等太醫們一路小跑待進了啟祥宮,金玉妍早已沒了氣息。
一番細致查驗後,太醫得出的結論是,金玉妍素來久病體弱,氣血本就虧空,此次想來是急症突發,無力回天了。
皇上得知消息時,臉上並未露出過多的表情,隻沉默了片刻,便淡淡吩咐道:
“傳朕旨意,內務府好生操辦嘉嬪的身後事,追封她為嘉妃,按妃位禮製安葬。”
旨意下達得平靜,仿佛隻是處理了一件尋常瑣事。
宮中其他人得知此事,雖有幾分意外,畢竟半月前還鬨得沸沸揚揚的人,怎麼就這般突然沒了,但轉念一想,金玉妍這些年身子本就不算康健,瘋瘋癲癲的,又接連經曆風波,病逝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便也無人再多追問,隻當是一場尋常的生老病死。
唯有富察琅嬅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她知道,事情絕不會這般簡單。
早在那日禦花園中,金玉妍狀若瘋癲般將六阿哥與桃答應推入水中時,富察琅嬅便覺出了不對勁。
那般不顧一切的瘋魔,不似平日工於心計的金玉妍會做的事。
彼時她雖未聲張,卻暗中讓連翹去仔細調查。
沒想到,這一查,竟真的牽扯出了隱藏多年的秘辛。
金玉妍的瘋癲,固然有她自己心結難解、憂思過重的緣由,可背後,卻處處都藏著白蕊姬的手筆。
那日日送去的安神湯裡,被悄無聲息地加了些擾亂心智的藥材,那些看似無心傳入她耳中的流言,皆是挑動她心緒的引線。
更讓富察琅嬅意外的是,連當年五阿哥早產夭折一事,竟也與白蕊姬脫不了乾係。
真相擺在眼前,富察琅嬅隻覺得心頭沉甸甸的,複雜的情緒翻湧不休。
這些年,白蕊姬深居簡出,久居冷宮般的宮殿,幾乎被人遺忘。
當年她誕下怪胎,早已失了皇上的歡心,再加上身子受損,無法侍寢,便像一粒被丟棄的塵埃,在後宮的角落裡無聲無息地活著。
誰也不曾想,這個看似早已沉寂的人,竟在暗中籌謀了這麼多年,隻為報當年喪子之仇。
如今,金玉妍已死,她總算是為自己和那個未能存活的孩子,討回了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