訥親心中自有盤算,他先前一直緘口不言,便是在觀望太後的態度。
畢竟太後深居後宮,卻手握一定的話語權,若她有意阻攔,此事便多了許多變數。
可如今太後不僅未曾現身養心殿,連一句傳話都沒有,顯然是默認了此事,不打算從中作梗。
如此一來,他自然樂得順水推舟,在此時多說幾句支持的話,將來新帝登基,自然也能記得他這份情分。
永璉目光緩緩掃過殿內眾臣,他們臉上或懇切、或期盼、或凝重,那份沉甸甸的信任與托付,如千鈞重擔壓在肩頭。
他又轉頭望向榻上昏迷不醒的皇阿瑪,往日裡威嚴赫赫的帝王,此刻毫無生氣地躺著,蒼白的麵容在燭火下更顯憔悴。
片刻的沉默後,永璉深吸一口氣,緩緩直起身來。
他挺了挺脊背,眉宇間的猶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堅毅。
他看向眾臣,緩緩開口,聲音雖略帶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殿內的沉滯,
“既然諸位大人都如此信任本王,那本王便不再推辭。”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投向龍床,眼中滿是鄭重與肅穆,一字一句道:
“皇阿瑪,兒臣定當不負您的期許,不負天下蒼生,暫代監國之職,悉心打理朝政,守好這大清的江山,待您康複之日,兒臣定當即刻將大權奉還,再儘人子之孝。”
說罷,他對著龍床深深一拜。
而後,他緩緩轉過身,目光銳利地掃過殿內眾臣,沉聲道:
“諸位大人,即日起,朝政之事,還需仰仗諸位同心協力,輔佐本王共渡難關,凡有政令推行,皆需秉公辦理,不得有絲毫懈怠與私心,若敢徇私舞弊、危害社稷,本宮定不姑息!”
眾臣見狀,紛紛躬身行禮,聲音整齊劃一,在養心殿內久久回蕩,
“臣等遵旨!願輔佐王爺,鞠躬儘瘁,共保大清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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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張廷玉、訥親等人躬身退出養心殿後,各自懷揣著心事趕赴軍機處擬定章程。
殿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上,將外界的喧囂與夜色一同隔絕在養心殿外。
富察琅嬅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可看向永璉時,目光依舊溫柔而堅定。
“永璉,如今你既是監國,便搬進宮裡來住吧。”
永璉點了點頭,他從小在宮中長大,開府大婚之後搬出去,如今再回來.....
這意味著什麼,他十分清楚。
“你皇阿瑪這兒有我守著。你如今身負監國重任,朝堂之事千頭萬緒,萬萬不可分心。好好打理朝政,讓皇阿瑪安心靜養,便是對他最好的儘孝。”
富察琅嬅開口說道。
永璉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看著富察琅嬅沉靜的眼神,終究隻是重重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