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孩子們掛著淚珠的臉蛋,歎了口氣。
“你們要記住,那些人......是你們娘的親生骨肉,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她自己可以說他們不好,可以罵他們,甚至可以怨恨他們。那是她作為母親的權利。”
阿斯蘭的眼神變得深邃。
“但是,你們不行。彆人更不行。聽明白了嗎?”
“自己罵得,彆人罵不得!這就是親人。”
阿斯蘭站在如寶的麵前。
“如寶,尤其是白露......你要對她多有尊敬。”
“白露也是你娘的女兒。從血緣上說,她是你的姐姐......不要這樣......”
如寶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她精致的眉毛緊緊地蹙在一起,黑色的眼眸裡滿是怒火。
“我不要!”
她大聲反駁,聲音因情緒激動而變得尖銳。
從小到大,在她認知裡,娘親的孩子隻有她和三位兄長。這個叫白露的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憑什麼來搶娘?!
阿斯蘭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絲無奈。
他繼續說道:“你母親......她對白露懷有很深的愧疚。如果當年不是因為母親,白露不會流落在外二十年。”
如寶的身體微微顫抖。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
“如果不是你娘當時遠走大武......她不會成為一個平民,不會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更不會一個女人家,自己帶著七個孩子......還要親自去平定戰亂......”
阿斯蘭的話還在繼續。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如寶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你想想,如果白露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有母親的庇護,她也會和你一樣,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父親,你不要說了!”
如寶終於爆發了,她尖叫著打斷了阿斯蘭的話。
阿斯蘭的話,在她聽來,充滿了弦外之音。
他是在說自己不如白露嗎?
他是在說那個素未謀麵的姐姐,比自己更堅強,更了不起嗎?
“你是在告訴我,我處處都比不上那個白露,對不對?”
如寶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她死死地瞪著阿斯蘭,那種眼神,像是受傷的野獸,充滿了憤怒和委屈。
阿斯蘭沉默了。
他看著如寶這個樣子,知道自己說的話刺激到了她。他本意是想讓她接受白露的存在,卻沒想到會引發她如此劇烈的反應。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試圖解釋。
“你就是這個意思!”
如寶根本不聽他的解釋。
她的腦海裡一片混亂,隻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
殺了他們。
殺了白露,還有白清澤、白烈昭、白初堯。
隻要他們都死了,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什麼姐姐了。
母親趙冰語的孩子,就隻剩下自己和三個哥哥。
一切就都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這個瘋狂的念頭一旦產生,便再也無法遏製。
阿斯蘭看著她突然平靜下來的臉,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如寶那副拒絕溝通的模樣,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你好好想想吧。”
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以為如寶隻是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卻不知道,她心思那麼狠。
阿斯蘭走後,如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沒過多久,她就低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很安靜,靜得隻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
她緩緩地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外麵的夜色很深,像濃稠的墨汁。
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夜晚的涼意,吹動了她金色的長發。
她看著遠方,那個方向是大武。
她轉身開始收拾東西。
動作迅速而果斷,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幾件換洗的衣物,一些乾糧,還有她貼身攜帶的匕首。
她要把那個叫白露的女人,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騎著駱駝,她走了。
夜更深了。
如寶背上小小的包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自己的房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她要去大武。
她要去殺人!
“......”
趙冰語得知如寶獨自前往大武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之後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讓她瞬間慌了神。
“她怎麼敢!”
趙冰語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拔高,她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好的木桌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阿斯蘭站在一旁,臉色同樣難看。
他的眉頭緊鎖,眼神裡充滿了自責。
他知道,如寶的這次出走,和自己那天對她說的話脫不了關係。
“是我不好,我不該對她說那些話......”
阿斯蘭低聲說道,語氣裡滿是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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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趙冰語瞪了他一眼,焦躁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如寶從小到大,連王城都沒有出過幾次,更彆說去那麼遠的大武了。她一個人在外麵,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阿斯蘭沉默了片刻,然後抬起頭,看著趙冰語。
“我們派人去追吧。”
他提議道。
“追?現在去哪裡追?她都走了這麼久!”
趙冰語停下腳步,氣的不行。
阿斯蘭看著她焦急的樣子,心中也跟著揪緊。
他想了想,再次開口。
“要不,您親自去一趟大武?”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趙冰語的反應。
“正好,白烈昭和白清澤的婚期也快到了。您去參加他們的婚禮,順便......把如寶找回來。”
他的話讓房間裡的空氣凝滯了。
趙冰語的身體僵住了。
去大武?
去看白烈昭和白清澤的婚禮?
這兩個名字,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那是她的親生兒子,可她卻沒怎麼儘過做母親的責任。
她的內心很複雜。
她想去,又害怕去。
“我......我主要是擔心如寶。”
她避開了阿斯蘭的目光,嘴上這樣說著。
仿佛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讓她下定決心。
“她一個人在外麵,我不放心。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趙冰語的聲音低了下去。
她為自己的出行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
是的,她是為了如寶。
但她心裡清楚,在那個借口的背後,還隱藏著一些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