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卷起病人的袖子,將一隻蒼白的手腕放到了桌案的脈枕上。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
白露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搭在了那截冰涼的手腕上。
一搭上脈搏,她的眉頭就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這脈象......細若遊絲,時斷時續,的確是心神大損、魂不守舍的脈象。病人的身體極度虛弱,氣血兩虧,仿佛生命力正在被一點點抽走。
半晌,白露收回了手。
“可以治。”
一直緊張注視著她的慕容錦書和那名老仆,都明顯鬆了一口氣。
白露的目光轉向那個病人,卻總覺得有點奇怪。
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更奇怪的,是旁邊那個老仆。
從他進門開始,白露就感覺到了。他雖然一直低著頭,一副恭順的模樣,但他的站姿......有一種優越感。
那不是一個普通仆役該有的姿態。
這個人......更給自己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白露心中劃過一絲疑慮,但麵上卻不動聲色。
她站起身,走到桌邊,開始提筆寫下藥方。
無論這些人是什麼來路,又有什麼目的,對她而言,都無所謂。
她隻知道,這是一個病人。
而她,是一個大夫。
白露提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一行行藥名。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她放下筆,將墨跡未乾的藥方輕輕吹了吹。
一直躬身立在一旁的老仆,此刻終於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格外沙啞,聽不出男女。
“神醫,敢問......我家主人的病,診金幾何?需要多少藥錢?”
白露抬起眼簾,平靜地與他對視。
“一萬兩。”
慕容錦書在一旁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一萬兩!
這簡直是天價!
一萬兩,足以買下京城中心地段的一座三進大宅,或是讓一個普通百戶人家富足百代。
即便她身為將軍府的大小姐,若不是嫁給白清澤......一時間要拿出這樣一筆巨款,也絕非易事。她這位遠房表親,能承受得起嗎?
慕容錦書心中頓時有些惴惴不安,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那老仆接下來的反應驚住了。
隻見那矮小的老仆聽到這個數字後,沒有絲毫的驚訝或為難。
他隻是略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確認自己沒有聽錯,然後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沒問題。”
他的回答乾脆利落,仿佛一萬兩對他來說,不過是個無關痛癢的數字。
“隻要能治好我家主子的病,錢不是問題。”
他從懷中摸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放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裡是一千兩定金。”
“明日,老奴會將餘下的九千兩一並送來。還請神醫儘心醫治。”
這副財大氣粗、揮金如土的模樣,讓整個房間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白露的目光從那個鼓脹的錢袋上掃過,最終落回了老仆那張隱藏在帽簷陰影下的臉上。她淡淡地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
“藥材炮製需要時間,三天後來取第一次的藥。”
“多謝神醫。”
老仆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禮,隨後便扶起那位始終一言不發的病人,轉身離開了客房。
從始至終,那個病人都未曾有過一絲動作,也未曾發出一點聲音,安靜得如同一個精致的人偶。
客房內,隻剩下白露和依舊處在震驚中的慕容錦書。
慕容錦書看著桌上那個沉甸甸的錢袋,又看了看白露,終於忍不住開口:“白露,你......你為何要價如此之高?一萬兩,這實在是......”
她並非質疑白露的醫術不值這個價,隻是單純覺得這筆錢太過龐大,有些駭人聽聞。
白露拿起桌上的藥方,仔細地折好,放入袖中。
“藥貴。”
她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藥方上有一味九轉還魂草,極為罕見,生於極北雪山之巔,百年才能長成一株。其價堪比黃金,有價無市。光這一味藥,便值數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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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錦書恍然大悟,但隨即又皺起了眉。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答應得太快了些......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娘這位遠房表親,到底是何方神聖?”
白露走到窗邊,看著那主仆二人遠去的背影,眸色深沉。
“這便是我要問你的。”
她轉過身,看向慕容錦書。
“你這位親戚,是做什麼營生的?”
慕容錦書被問得一愣,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個......其實我與他並不相熟。”
“他是我母親娘家那邊拐了不知多少道彎的親戚,祖上似乎也是官宦人家,後來家道中落,便去了外地經商......”
“我也是前兩日才接到他的信,說是久聞安國侯大名,想托我引薦求醫......本來我是不想答應的,但是我娘非得讓我答應,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經商的......”
她若有所思地低語。
“那便說得通了。”
她看向一臉疑惑的慕容錦書,解釋道:“如今的大武朝,能如此輕易拿出萬兩白銀的,無外乎兩種人。”
“一種是手握重權的頂級權貴,比如皇親國戚或是國公府那樣的世家。”
“但這些人求醫,不會如此遮遮掩掩。”
“而另一種,便是富甲一方的巨賈。”
“尋常官員,即便是做到尚書級彆,俸祿有限,家中雖有積蓄,但要一口氣拿出萬兩現銀,也定然要傷筋動骨,絕不會像那個老仆一般輕鬆隨意。”
“唯有那些常年行走於南北,甚至與海外通商的大商人,手中流轉的銀錢才能達到如此驚人的地步......”
“對他們而言,一萬兩或許隻是幾船貨物的利潤罷了。”
聽完白露的分析,慕容錦書連連點頭,覺得十分有理。
“原來如此,看來這位表親的生意做得很大。”
“隻是......他為何要將自己包裹得如此嚴實?連見你這位大夫都不肯以真麵目示人。”
這正是白露心中最大的疑點。
她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方才的場景。
一個富商為何要如此神秘,連求醫都像是在接頭?
“或許,是怕露了富,引來歹人覬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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