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從京郊彆院回來後,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處理堆積如山的事務。
關於趙冰語和如真的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過,被她徹底摒棄在生活之外。
倒是府裡的七個小姑娘,因為即將要去青州白鹿洞書院讀書,興奮不已,整日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沒事的時候就去白露美妝店幫幫忙。
再沒事的時候,就去皇宮裡頭陪陪皇帝。
這份難得的平靜,在幾天後的一個深夜被驟然打破。
安國侯府的大門被擂得震天響。
“侯爺!侯爺!不好了!快開門啊!”
門外傳來的是微風的聲音,焦急得變了調。
管家匆忙帶人打開大門,就見微風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快!快去請侯爺!我們家少夫人......要生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白露的房中。
她披上外衣,快步走了出來,神情嚴肅。
“怎麼回事?不是說還有半個多月嗎?”
微風急得快要哭出來。
“不知道啊侯爺!少夫人下午還好好的,晚上突然就腹痛不止,見了紅!”
“穩婆請了兩個,都說......都說胎位不正,恐怕......恐怕有危險啊!”
胎位不正,又是早產,這兩樣加在一起,在此時的醫療條件下,幾乎等同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白露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沒有絲毫猶豫。
“備馬!”
一聲令下,整個安國侯府都動了起來。
白露一邊換上便於行動的勁裝,一邊吩咐侍女。
“把我藥箱裡那套金針和人參片帶上,另外,備好烈酒、乾淨的剪刀和熱水!”
她交待得有條不紊,絲毫不見慌亂。
侍女們立刻分頭行動。
當白露快馬加鞭趕到白清澤府邸時,整個院子都亂成了一鍋粥。
下人們端著熱水進進出出,臉上全是驚惶。
產房裡,慕容錦書痛苦的喊叫聲一陣高過一陣,撕心裂肺,聽得人頭皮發麻。
白清澤在產房外來回踱步,一張俊朗的臉龐此刻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他看到白露,像是看到了救星,一個箭步衝了上來。
“小妹!你可來了!”
他的聲音都在發抖,昔日的沉穩蕩然無存。
“錦書她......她怎麼樣了?”
“穩婆說......說孩子腳先出來的,這可怎麼辦啊!”
白露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三哥,彆慌。”
她的聲音沉著冷靜,
“有我在。”
說完,她不再理會任何人,徑直推開了產房的門。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房間裡,兩個經驗豐富的穩婆急得滿頭大汗。
慕容錦書躺在床上,頭發被汗水浸透,黏在蒼白的臉上,嘴唇被她自己咬得鮮血淋漓,人已經痛得快要虛脫了。
看到白露進來,一個穩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侯爺!您可來了!這......這是腳先露出來了,難產啊!”
白露沒有說話,她快步走到床邊,俯身查看慕容錦書的情況。
“嫂嫂,看著我。”
她握住慕容錦書冰冷的手。
“我是白露,我來幫你。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聽我的指令,保存體力。”
慕容錦書已經痛得神誌模糊,但在聽到白露聲音的那一刻,渙散的眼神似乎重新聚集了一點光芒。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
白露轉頭,對那兩個穩婆下令。
“你們,一個去準備參湯,讓她吊著一口氣。另一個,打盆熱水來,用烈酒把我的手和金針都擦拭一遍!”
她的語氣不容置喙,兩個穩婆被她的氣勢所懾,立刻按照吩咐行動起來。
白露消毒完雙手,深吸了一口氣。
“嫂嫂,可能剛開始會很痛,你忍著點。”
“我們等著麻藥生效果,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了......”
話音未落,她便將一顆麻藥丸給慕容錦書喂了進去。
等了幾個呼吸之間,麻藥微微上效果,白露就將手探了進去。
她的動作很輕,試圖在狹窄的產道內,將胎兒的位置一點一點地扶正......
“啊——!”
劇烈的疼痛讓慕容錦書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猛地弓了起來。
但是很快,這疼痛就消失了。
門外的白清澤聽到這聲慘叫,心都揪成了一團,他一拳砸在門框上,眼眶通紅。
“錦書!”
房間內,白露的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彆用力!嫂嫂,放鬆!聽我的呼吸,吸......呼......”
她一邊引導著慕容錦書,一邊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這個過程極其凶險,稍有不慎,便可能導致大出血,母子俱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產房內外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場漫長的煎熬。
慕容錦書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參湯也隻能勉強讓她維持著清醒。
“我......我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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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彆放棄!”
白露厲聲喝道,同時取出金針,毫不猶豫地刺入了慕容錦書身上的幾處大穴。
金針刺入,一股熱流注入慕容錦書的體內,讓她原本已經衰竭的精力,又奇跡般地恢複了一絲。
“就是現在!用力!”
白露抓住了這個時機,大聲喊道。
慕容錦書像是用儘了生命中最後一點力氣,隨著白露的指令,猛地用力。
“哇——!”
一聲響亮而清脆的啼哭,如同天籟,瞬間劃破了緊張到凝固的空氣。
孩子,出來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穩婆連忙上前,用準備好的柔軟布料將嬰兒包裹起來。
“恭喜三爺!賀喜三爺!是個小公子!母子平安!”
穩婆抱著孩子,喜氣洋洋地向門外報喜。
門外的白清澤聽到這句話,緊繃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
他靠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
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此刻竟是淚流滿麵。
產房內,白露為精疲力竭的慕容錦書擦去臉上的汗水。
慕容錦書虛弱地睜開眼,看著白露,嘴唇翕動。
“謝謝......你......”
白露搖了搖頭,握著她的手。
“嫂嫂,你辛苦了。好好休息。”
她為慕容錦書處理好後續,確認她沒有大礙之後,才一身疲憊地走了出來。
白清澤已經站了起來,他看到白露,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