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主院依舊燈火通明,大紅的燈籠掛在院門兩側,還沒有熄滅,主屋中的紅蠟燭啪啪作響。
“夫人,要不咱們休息吧?”
王嬤嬤看在坐在床邊,還頂著紅蓋頭的唐雨燕,小心翼翼勸說。
唐雨燕執著地看著門口的方向,聲音繃得很緊:“世子回來了嗎?”
王嬤嬤瞬間安靜了。
季寒舟當然回來了。
隻不過沒有來這裡。
事實上,季寒舟隻離開了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王府的賓客甚至都還沒走。
回來時懷裡抱著一個大氅裹住的東西,隱約能看出是一個人形。
誰都能猜到那是什麼。
當時賓客一片寂靜,唐丞相麵容扭曲,但礙於麵子,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眼睜睜看著季寒舟把人抱進了後院。
一炷香之後,季寒舟重新出現在人前,希望賓客能好吃好喝,管住自己的嘴。
沒人敢不答應。
且不說季寒舟繼承了季燁留下的駐守兵馬,單單他自己作為兵馬大元帥,能調動的人馬就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何況他如今是皇帝麵前的紅人。
季燁活著的時候,都說他是西南的無冕之王,而有著雙重身份的季寒舟,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時的情形,唐雨燕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這分明是她的大婚之夜,是她新人生開始的地方,但是現在呢?
丈夫沒有和她拜堂,看起來新婚之夜也不打算和她洞房。
“我不甘心嬤嬤,我不甘心啊!”
唐雨燕猛地掀開了自己的紅蓋頭,蓋頭之下原本應該滿麵幸福的新娘,此刻眼中全是化不開的怨恨:“我不甘心!嬤嬤,難道我今晚,真的選錯了嗎?”
“我原以為季寒舟對雲姝隻有恨,可你瞧瞧現在是什麼光景?”
“季寒舟嘴上說著恨她,可從我入府至今,不僅沒能從雲姝哪裡討到半點好處,還每回都被她羞辱,不單單是我,跟著回來的三個人,有哪個能對她造成哪怕一丁點兒威脅?!”
眼看唐雨燕越說越激動,王嬤嬤連忙安撫:“夫人,夫人,您冷靜些!”
唐雨燕一把揮開王嬤嬤:“這是我的大婚之日!我的夫君正在和彆的女人廝混,你叫我怎麼冷靜?!”
“可是夫人,這已經是您最好的選擇了啊!”
王嬤嬤一句話,將唐雨燕拉回了現實。
是了。
這是她最好的選擇了。
王嬤嬤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此刻拉著她的手心疼不已:“也隻有世子如今能入得了老爺的眼,能為唐府帶來足夠的利益,難不成真的要受封那什麼勞什子郡主,去鄰國和親嗎?”
王嬤嬤說出了唐雨燕哪怕受辱也要留下來的原因。
這些年邊境動蕩,哪怕突然殺出來一個用兵如神的季寒舟,可打仗始終是勞民傷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