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點了點頭,快步跑走,而巫祭喘了口氣,自己則走向另一條岔路。
她要去這棟建築最隱秘的區域。
地牢。
在這家偽裝成濟貧院的妓院不僅修建了療養院,還有一間地牢。
友愛會中一些性格可怕的富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出資修建了它,這裡關押著各種各樣美貌的俘虜——高級軍官的妹妹、黑衣聖職的私生子,甚至是某個貴族的小女兒。
在魏奧底的城市和鄉間失蹤案頻發,這不僅是友愛會在獵殺暗裔以及異見者,或者幫派之間仇殺,巫魔會也是其中重要的參與者。
而除了貨物以外,地牢裡還關著所有從儀式中誕生的不倫孽種。
這些嵌合的奇美拉繼承了父母的力量,它們身體強健,卻天生智力低下,又因為詛咒的折磨對周圍的一切活物充滿攻擊性,隻有愛納特的魔法可以操控它們。
而現在,它們,還有它們的父母都要出來為巫魔會儘自己的義務。
稀奇古怪的奇美拉們被從地牢裡釋放出來,如水流般浸沒地表走廊的地麵。
友愛會在北區玩了個以火救火的計劃,以巫魔會的儲備未必沒有能力做到同樣的事。
每一頭誕生自惡魔儀式的奇美拉都流淌著有毒的血液,狼人沒法靠食用它們攝取精氣修複傷勢,隻能不斷消耗自身的儲備。
血紅色的巨大鱷魚、同時生長著鱗片和羽毛的蟒蛇、有著老虎頭顱的獸人.稀奇古怪的奇美拉中還混雜著一隻令人眼熟的人麵蝙蝠,正是在以火救火計劃中作為【主教棋】出麵的孽物。
這不奇怪,孽物和惡魔總是如影隨形。
也許沒有巫魔會的秘密乾涉,友愛會是否會采取以火救火的計劃還未可知。
然而將視角折回,克雷頓卻停止了追逐,他側耳傾聽,從背後追兵的腳步聲中聽見了朱利爾斯的暗號。
是的,朱利爾斯也闖入了妓院。
克雷頓請他來幫忙,這個“請”很重要,何況克雷頓之前所說的報酬尚且沒有給。
這次沒有計劃,兩個人都決定看情況隨機應變。
克雷頓正麵走入據點,朱利爾斯則跟蹤他,一直隨他和那名巫魔會成員一起來到這家妓院,然後站在外圍想辦法。
現在傳來的聲音是約定集合的暗號。
克雷頓扭頭看了眼前路,還是選擇轉身和朱利爾斯集合。
回去的路上,他正好和追兵們在拐角相遇,近距離的戰鬥已經沒什麼可說,如果克雷頓沒能打死他們,那才叫奇怪。
看到朱利爾斯時,這個男巫正背著手跨立在一扇門前,得意洋洋的表情又回來了。
“克雷頓啊,雖然你身上沾了不少敵人的血,但要我說,你對危險實在不夠敏感,如果我有心設下埋伏,你現在已經死了。”
“看來你有主意了。”克雷頓心平氣和地說。
朱利爾斯把下巴抬高:“我想你現在一定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
“你是說乙醚嗎?”
“知道名字還衝上去肉搏,那看來你對它的能力不過一知半解,所以我說你一定需要個顧問來幫忙。”
男巫橫跨一步,轉身拉開門,露出裡麵陳列著的諸多藥物。
各種各樣的藥物羅列在多層架上,其中以乙醚最常見,加起來可能有幾十加侖。
“看到這些東西了嗎?有這麼多乙醚,我們何須冒險和巫魔會的火槍隊作戰呢?”朱利爾斯的嘴角扯出殘忍的微笑,眼裡閃過一絲狂熱:“我們可以在他們看見我們之前就把這層樓的人殺光。”
乙醚雖然是一種卓有成效的醫用麻醉劑,但並不受醫學界的整體重視。
教會存在了太久,掌握著治愈奇跡的聖職為了自身利益將醫學一度壟斷,隻有異端煉金術士和黑巫師才敢於觸碰這個神聖的領域。
這就導致當醫學擺脫開教會的桎梏,其發展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比如極度的精英主義和偶像崇拜。
許多醫生刻板地在偉大先行者的身後亦步亦趨,不願意做出任何創新。渾然不知那些偉大先行者多是超凡者,有些差距注定沒法抹平。
任何的不足都被視作醫生本人的能力不足,在多恩這個以煉金聞名的國度,醫療器械的開發卻因為這種觀念遲遲不前。至今都沒有人想過可以用連接管道的麵罩進行乙醚的輸送麻醉,還是用一個小瓶來存儲,要用時直接在病人鼻子邊上擰開,或者沾濕手帕蓋在臉上,在這個過程中,連醫生都可能意外吸進乙醚導致昏倒。
沒人覺得這是一種問題。
什麼叫你吸了一點乙醚就和病人一起昏倒了?那你根本不配給病人做手術!
隻有三流的醫生才會放棄提升自己的技術,選擇用外物彌補醫術。
朱利爾斯恰好是個三流醫生,因此反而對乙醚有著更深的了解,他知道如何防備這東西,也知道如何製備乙醚,他的身上甚至就帶了一管。
哪怕隻是一小點兒,揮發後仍然能夠起到麻醉效果。
這家巫魔會據點保存了許多乙醚,不止是因為他們要實驗從奧蘭斯特那裡偷來的技術,還是因為巫魔會的人販子需要這種麻醉劑擄掠人口。
現在該讓他們自己試試這款麻醉劑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