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爾科將自己的計劃告訴藍小雨。
藍小雨吃驚地看著他。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保爾科身上那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信念,像一團在絕境中瘋狂燃燒的火焰,熾熱、純粹,甚至比她見過的某些修煉“薪火武道”的人意誌還要堅定、還要極端。
然而,理想與現實之間橫亙著巨大的鴻溝。
藍小雨這些天並非隻是在等待,她悄悄動用自己恢複的部分能力,收集著關於這座礦井的情報。
她很快摸清了這裡的權力結構:最底層是他們這些命如草芥的礦工。
往上是一群手持鞭子、狐假虎威的監工。
而屹立於這座黑暗金字塔頂端的,是那位礦區負責人,一位來自風雪與蒸汽帝國的“鐵衛”。
帝國鐵衛,這可不是普通士兵,這已經算得上是精英單位了。
它代表著至少三階巔峰的個人實力,更意味著那一身由帝國工匠精心打造、以黑石核心驅動的蒸汽動力甲!
一旦披上那身鐵甲,其戰鬥力足以媲美真正的四階強者!
四階,那是一個質變的概念,對於普通人而言,幾乎如同凡人麵對神靈。
除非用人命去填,用成千上萬的血肉之軀去消耗他的體力和能量,否則藍小雨根本想不出,保爾科能用什麼方法去戰勝那個鐵罐頭。
“保爾科先生,您的想法…非常偉大。”
藍小雨斟酌著用詞,試圖讓自己的勸阻顯得更委婉。
“我毫不懷疑您和大家的決心。但是,我們是不是太急了?那位帝國鐵衛擁有四階的戰力,如果無法在第一時間解決他,我們的行動會立刻被鎮壓。一旦他惱羞成怒,在礦道裡大開殺戒……”
她腦海中浮現出狹窄礦道中血肉橫飛的慘狀,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將會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她試圖用理性的分析讓保爾科冷靜下來。
然而,保爾科的決心早已如同被地底壓力錘煉過的黑石,堅不可摧。
他不僅下定了決心,甚至連初步的計劃都已成型。
他緊緊盯著藍小雨,壓低的嗓音:
“藍小雨小姐,我清楚你的顧慮,也感謝你的提醒。但是,請相信我們並非毫無準備。”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黑暗中那些若隱若現、同樣閃爍著堅決光芒的礦工眼睛,“這座礦坑,它既是吞噬我們的死神,也是一種獨特的雙刃劍。”
他稍微湊近,聲音更低了,仿佛在揭示一個驚天秘密:“黑石…它帶來疾病和死亡,但在這無儘的折磨中,總會有極其稀少的幸運兒,在瀕臨崩潰的邊緣中汲取到不一樣的東西。”
藍小雨聽到這瞬間就懂了,她之前可是幫助林異研究過這個世界的黑石科技。
人在感染黑石的時候,除了患病也有概率獲得一些特殊能力。
不過這個概率很低,普通人想要靠這玩意兒改變命運難度很大。
就算擁有特殊能力,每一次使用也是壓榨自己的生命源泉,這跟吃砒霜獲得力量沒什麼區彆。
保爾科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礦洞深處某些陰影角落,“這座礦坑裡有十萬甚至更多的苦命人,在這龐大的基數下,總有一些‘另類’。”
他直起身,臉上露出一絲混合著痛苦與希望的複雜表情,向藍小雨發出了邀請。
“所以,藍小雨小姐,請跟我們來吧。親眼見證一下凡人,是如何‘弑神’的!”
藍小雨張了張嘴,最終陛下,她決定見證一下這群凡人到底要如何以自己的能力弑殺所謂的神。
這裡的神並不是意義上的神跡,而是對於凡人意義上的神。
一個普通人距離四階有多大的差距?
處於凡人時期林異可以給出答案,四階強者極限一招可爆山。
他在弱小的時候見過那種極致的力量,那根本不是凡人可以與之匹敵的,對於凡人而言與神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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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悄然流逝,來到了下午兩點多鐘。天際線上,太陽早已過了最為酷烈的頂點,光線變得有氣無力。
這片荒原礦區上空,常年積聚著厚厚的、鉛灰色的雪雲,將天光嚴嚴實實地遮蔽,使得此刻的景象如同傍晚五六點般晦暗陰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
礦區核心地帶,一棟遠比周圍建築堅固、高大的石製堡壘內,帝國鐵衛,赫克托,從一場混雜著酒氣與肉體欲望的沉眠中緩緩蘇醒。
他粗重地喘了口氣,感覺身體有些宿醉般的疲憊與空虛,大概是昨夜與那對特意搜羅來的異族姐妹花玩得過於放縱了。
他有些不耐煩地將手臂從身邊兩具溫軟滑膩、環肥燕瘦的赤裸嬌軀中抽了出來,沉重的動作驚醒了沉睡的女人,她們發出細微的嚶嚀,卻不敢有絲毫抱怨。
赫克托撐起魁梧的身軀,赤裸的脊背上滿是傷疤與濃密的體毛。
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踩著冰冷的地板走向洗漱間。
用刺骨的冷水胡亂潑了把臉,水珠順著他粗獷的臉頰和糾結的胡須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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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走到鑲嵌著金屬包邊的冰箱前,粗暴地拉開櫃門,伸手一抓,隨便撈了點東西,直接塞到嘴裡麵開吃。
填飽肚子後,他走進了專屬的換衣間。
沉重的鐵門滑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特製的鋼鐵支架,上麵穩穩地托著一副閃爍著冷硬金屬光澤的鎧甲,他的蒸汽動力甲。
這套甲胄的覆蓋率大約在百分之六十,重點保護著頭部、胸部、腹部以及大腿等要害部位,設計精良的黃銅色機械關節和外骨骼結構暴露在外。
它並非全覆蓋式,更側重於增強使用者的防禦力,並通過內置的輔助係統彌補使用者在感知、機動性等方麵的短板。
與動力甲配套的,還有一件厚實的猩紅色大棉襖,材質特殊,似乎摻入了金屬絲線,兼具保暖與一定的防禦力。
赫克托熟練地穿上內襯,然後在那套複雜機械的輔助下,將動力甲的各部分組件一一扣合在自己身上。
當最後一塊胸甲“哢噠”一聲鎖緊,他將那件猩紅大襖披上,厚重的布料從肩部垂下,覆蓋了部分機械結構,隻留下胸前那猙獰的黃銅外骨骼和閃爍著幽光的觀察鏡裸露在外。
穿戴完畢的他,身形仿佛膨脹了一圈,如同一尊來自鋼鐵與蒸汽時代的殺戮機器,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關節處的液壓杆發出輕微的“嘶嘶”聲,動力核心傳來穩定而低沉的嗡鳴。
確認狀態無誤後,他走到牆邊的厚重保險櫃前從裡麵取出一塊經過處理的能源黑石,將其放在腰中的收納機關中。
完成所有準備,赫克托走出了堡壘。
這座建立在巨大礦脈之上的城市,像他這樣的帝國鐵衛連同他在內共有五位。
除了那位坐鎮城市中心、身份尊貴、實力達到五階的貴族指揮官,他們這些鐵衛在各自管轄的區域幾乎就是土皇帝,擁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今天,赫克托打算去礦坑那邊露個臉,履行一下他名義上的職責。
他的日常工作其實相當清閒,每天最多耗費三四個小時,其餘時間不是花在享樂上,就是用於自身的修煉。
畢竟作為帝國的精英戰力,長期泡在礦場是種浪費。
礦坑那邊一旦真出了亂子,自然會聯係他,以動力甲的速度,十分鐘內他就能趕到現場,以絕對的力量碾碎任何叛亂或麻煩。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特權與從容。
赫克托如同往常一樣,邁著咚咚作響的步伐來到了礦坑入口區域。
他本打算隨便巡視一圈,走個過場,混夠時間就回去繼續他的“休憩”。
然而,一個監工卻慌慌張張地從不遠處跑了過來,臉上滿是驚恐與焦急,帽子都跑歪了。
“鐵衛大人!鐵衛大人!不好了!”
監工氣喘籲籲地停在赫克托麵前,聲音因為恐懼而尖利。
“礦洞深處、深處有一夥該死的礦工,他們造反了!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偷偷囤積了大量的炸藥,想要、想要炸毀第三層和第四層之間的主要支撐柱!他們想毀了整個礦坑!”
赫克托覆麵頭盔下的眉頭猛地擰緊,隨即一股被冒犯的暴怒湧上心頭。
透過呼吸麵具傳出的聲音變得異常沉悶,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好大的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