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壞了——再不下場滅火,以後這坑還開不開都難說。
所以立馬花錢買煙買水,趕緊補救。
這些東西花不了幾個錢,頂多幾千塊。
但要是鐘原記仇,一句話傳出去,說這老板不懂規矩、欺負人,那以後誰還敢來?
那損失可就不是幾千塊的事了,整個場子都得黃。
頓了頓,老板壓低聲音:“我有個熟人,也在外頭開大釣場,結果就因為跟釣友鬨翻了,人家聯合起來抵製,沒幾個月就關門跑路了。我這坑開了幾年,本早就回了,但現在就指著它吃飯呢,不想撂挑子。所以鐘大師,您要是能幫我圓個場,說幾句好聽的,我真感激不儘。”
鐘原點點頭:“幫你說話沒問題,但能不能起作用,我可不敢打包票。”
老板立刻擺手:“隻要您肯張嘴,有沒有效我都認,不怪您!哦對了,等會兒收竿了,晚上我請夜宵,地兒您挑,想吃啥都行!”鐘原打從拿杆子下水那天起,
碰上過不少橫的老板。
也有不少被他釣到服服帖帖、主動求饒的場主。
可那些都是被他狠狠教訓過之後才低頭的。
眼下這位倒好,才剛動手“收拾”他,連重招都沒出呢,他自己先慫了。
頭一回見這陣仗。
再說,這人也太會來事了。
眼看風向不對,立馬變臉賠笑,又是遞煙又是送水,飲料一人一瓶,沒落下。
不光給他鐘原備齊了,連周峰、元菲菲,還有她那一幫同學,個個都有份。
這路子,玩得太到位了。
更關鍵的是,態度還特彆誠懇,話也說得實在,
乾脆連自家底細都抖了出來,
就差跪下磕頭了,隻求鐘原彆記仇。
明顯是真怕得罪人,萬一釣友全跑了,他這塘就涼了。
人家都做到這份上了,
還主動張羅要請吃夜宵。
要是鐘原再不幫著說兩句軟話,那就真有點不近人情了。
再說了——
兩邊本來也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幫老板說好話,是他的情麵;
粉絲釣友們買不買賬,那得看老板後續表現。
能不能換來大家原諒,還得看他們自己心裡過不過得去。
聊了幾句,老板又跑去補煙,給彆的釣友也送上。
等他一走,周峰立刻湊過來,低聲說道:
“鐘哥,我可是看在你麵子上才搭理他一眼,要不,我理都不想理。”
周峰這心情,鐘原懂。
人家也是有公司、當老板的主兒,又是本地人,
結果被人當眾掃麵子,擱誰身上都不舒服。
他在鐘原麵前放低姿態,是因為真心佩服鐘原的釣魚本事,也敬他為人。
換個人?他根本不屑多看一眼。
鐘原笑著擺擺手:“我知道你給我臉麵,可出來釣魚,圖的就是個開心。
為這點事氣壞了不值當。真氣不過,下次不來就是了。”
周峰一哼:“下次?肯定不會再來了。”
停了會兒,他又嘀咕一句:“不過我還真挺服你,鐘哥。
該低頭時低頭,該出拳時一點都不含糊。
我前陣子想學你這脾氣,愣是學不來。
誰要是惹我,火氣蹭就上來了。”
鐘原笑了笑:“人活的路不一樣,遇到的事也不一樣,脾氣自然不一樣。”
像周峰這種土生土長的燕京爺們兒,大多都是這個性格——
一點不順心就炸毛,半點委屈受不得。
周峰點點頭:“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羨慕你這脾氣。
特彆是你動手那會兒,乾脆利落,狠勁兒十足。”
鐘原一聽,差點笑出聲。
敢情這家夥崇拜的不是他釣魚多牛,而是他揍人時那股狠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