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狹窄的廚房裡。
雲檸正站在灶台前，學習做兒童營養餐。
兒子安安長這麼大，她都沒好好親手為他做過一頓飯。
現在與兒子相認，當然要儘可能的彌補。
旁邊小窗透進午後的陽光，照在女孩專注的側臉上，襯得雲檸整個人，都散發著母愛的光輝。
鍋裡的水咕嘟咕嘟翻滾著。
細小的麵條如同柔軟的白線，在清澈的湯裡輕輕舞動。
幾朵碧綠的西藍花點綴其間，像小小的森林島嶼。
最讓她費力的，是那幾片胡蘿卜。
自己用小刀，一點一點地，費了好大勁，才刻出幾個歪歪扭扭的小熊腦袋。
水汽氤氳，卻模糊不了雲檸眼中那簇近乎虔誠的光亮。
一想到兒子以後，可以吃到自己親手做的營養餐，她的心尖，就像被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又酸又暖。
鍋裡的香氣越發濃鬱。
雲檸小心翼翼夾起一隻“小熊”，吹了又吹，才放進嘴裡。
胡蘿卜的清甜混合著骨湯的醇厚，在舌尖化開。
沒有焦糊，沒有詭異的調味失衡。
隻有恰到好處的的味道。
成功了？
她成功了！
雲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對做飯，實在沒有天賦。
之前在雲家當大小姐的時候，便十指不沾陽春水。
哪怕後來和顧司禮在一起，也都是吃家用廚師做的東西，或者叫外賣，從沒自己動手做過飯。
顧司禮做的都比她香。
沒想到，為兒子學營養餐，卻做的這麼成功！
雲檸有些激動，飛快地掏出手機，對著鍋裡那碗冒著熱氣的麵，“哢嚓”一聲。
接著，她直接發給了顧司禮，附加文字：看！正在學的兒童營養餐，簡直太成功了！
後麵還加了一個得意洋洋、翹著尾巴的小貓表情包。
下一秒，雲檸又愣在原地。
她離開海邊彆墅好多天了。
哪怕顧司禮在公司加班，應該也已經回去了。
現在一定發現她離開了。
出租屋裡的空氣仿佛被抽乾。
窗外陽光依舊，鍋裡的麵條還在咕嘟冒泡。
那暖融融的香氣，卻再也鑽不進雲檸的肺腑。
她握著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自己這樣沒事的人似地給他發短信，顧司禮又會做何反應呢？
“嗡！”
手機毫無預兆地震動了一下，短促而清晰。
雲檸低頭看去，隻見顧司禮的回複簡潔明了。
卻包含著罕見的溫柔和耐心：老婆真棒，安安小朋友一定很期待，下次吃到他媽媽做的飯。
沒有質問。
沒有發火。
像前些天兩個人和諧相處那般，男人像個溫柔的丈夫，事事有回應。
雲檸的指尖懸在屏幕上。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顧司禮依舊這麼淡定。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離開，卻選擇了放手？
或者，又是他某種不動聲色的、更殘忍的遊戲的開端？
打過去？
問清楚？
雲檸咬住下唇。
這一點衝動，很快被更深的疲憊和一種近乎自保的倔強壓了下去。
算了。
雲檸無聲地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