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香水味。
範倩倩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漫不經心地卷著頭發。
蔣默坐在她旁邊,身體微微前傾,眼神一刻也不曾從她臉上移開。
“病毒的效果,會持續多久?”
範倩倩問,聲音在密閉空間裡顯得格外柔軟。
“理論上,是永久的。”
蔣默回答,聲音裡帶著癡迷的顫抖,“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儘管開口。”
“那你什麼事都肯做嗎?”
範倩倩笑了,那笑容映在蔣默的眼睛裡,勾起他一陣又一陣的心悸,“哪怕毀掉你的事業,導致你坐牢,甚至有生命危險呢!”
蔣默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做。什麼都做。”
“隻忠誠我一個人?”
“隻忠誠你一個人。”
“嗯……”
範倩倩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剛才被她打過的地方,“真乖。”
蔣默渾身一顫,眼神更加迷離,像虔誠的信徒得到了神明的撫摸。
車窗外,夜色濃稠如墨。
城市的霓虹映在車窗上,流光溢彩,卻照不進車內這片被病毒和欲望籠罩的小小空間。
而在研究所三樓的實驗室裡,葛婧藏在暗格裡研製了一半的解藥,在恒溫箱中靜靜地放著。
像黑暗中悄然發芽的種子。
……
病房裡。
一陣濃重的消毒水味道包裹上來。
接著是身體各處傳來疼痛。
胸腔像被重物碾過,肋骨處傳來尖銳的刺痛。
喉嚨火燒火燎,每次吞咽都像吞下碎玻璃。
顧威緩緩睜開眼。
天花板上的吸頂燈散發著冷光,金屬床欄反射著冰涼的光澤。
單人病房。
窗簾緊閉,分不清白天黑夜。
監測儀在床頭發出規律的滴答聲,屏幕上起伏的綠色線條顯示著他的生命體征。
他還活著。
可顧威並沒有開心。
反而覺得胸口有一塊巨石壓著,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記憶如潮水般湧回。
碼頭上範倩倩冰冷的臉。
堂哥顧司禮空洞的眼神。
漆黑的海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
還有……
那隻把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手。
“醒了?”
一個聲音從床邊傳來,平靜,低沉,聽不出情緒。
顧威轉過頭。
隻見男人坐在靠牆的椅子上,一身黑色,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
他蹺著腿,手裡把玩著一隻金屬打火機,開合間發出清脆的哢嗒聲。
病房昏暗的光線隻照亮他半張臉。
線條利落的下頜,緊抿的薄唇,還有那雙眼睛。
平靜無波,卻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潭。
陳子期?
顧威有些驚訝。
他和陳子期交往不深。
隻知道,這男人是堂嫂的朋友,還在顧氏公司危難時,伸出過援手,生意上的能力也是可以的。
但是,陳子期怎麼知道,自己會葬身海底?
又怎麼會那麼巧的救下自己?
“感覺怎麼樣?”
陳子期問,語氣像在問今天的天氣。
顧威沒有回答。
他盯著對方,試圖從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讀出些什麼。
但什麼也沒有。
這個男人,像個空殼,把所有的情緒都被密封在深處。
一絲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