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轉身離開校長辦公室時,溫父僵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茶杯壁。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昂貴的西裝上投下斑駁的陰影,像極了他此刻矛盾又不甘的心思。
他原以為,隻要拋出足夠誘人的物質條件,這個在鄉下長大的女兒總會心動,畢竟溫家能給她的,是奶奶和那幾個朋友永遠無法企及的。
可溫阮那句“我什麼都不要”,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他對“血緣能靠利益捆綁”的篤定。
“老溫,這可怎麼辦啊?”
溫母還在抹眼淚,手裡的粉色連衣裙被攥得皺巴巴的,“阮阮她……她是真的不想認我們了?”
溫父沒說話,起身走到窗邊,目光落在樓下操場上打鬨的學生身上。
他想起張叔說的話,想起李校長提起她時那副“撿到寶”的語氣,心裡突然竄起一股強烈的執念。
這個女兒不能丟。
溫瑤如今聲名狼藉,連市一中都待不下去,將來撐不起溫家的門麵。
可溫阮不一樣,她有天賦、有成績,將來要是能進頂尖的生物實驗室,甚至和司家那位醫學天才的夫人搭上線,溫家的產業說不定都能借上力。
更重要的是,溫阮拿了全國金獎,現在是市裡的“名人”,要是讓外人知道溫家親女兒不認他們,溫家的臉往哪兒擱?
“不能放棄。”
溫父突然開口,聲音比剛才冷了幾分,“她不是不想要,是覺得我們的補償沒誠意。”
溫母愣了愣:“可她連手表都不要……我們還能給什麼?”
“給她最需要的。”
溫父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語氣不容置疑,“你去查一下市一中附近那套帶獨立書房的公寓,全款買下,裝修按最高標準來,重點是書房,要配最新的生物實驗器材和文獻庫。”
“另外,再備一輛低調點的轎車,登記在溫阮名下,就說是方便她上下學和去圖書館。”
助理在電話那頭應下,溫父掛了電話,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她不是要搞科研嗎?我給她最好的學習環境。她現在年輕,覺得‘感情比物質重要’,等她真正需要資源的時候,自然會明白溫家的好。”
溫母看著丈夫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裡的焦慮稍稍緩解,卻又忍不住擔心。
“要是……要是她還是不要呢?”
“那就等。”溫父坐回沙發,端起早已涼透的茶喝了一口。
“她馬上要參加國際生物夏令營,回來就是高三,高考、報誌願,總有需要我們幫忙的時候。隻要她還姓溫,就跑不了。”
他不知道,這番話全被躲在辦公室門外的溫瑤聽了去。
溫瑤是偷偷從醫院溜出來的。
自從被溫父勒令“反省”,她就被禁了足,手機也被沒收,隻能靠護工偷偷傳遞消息。
今天她借口去樓下散步,趁機繞到行政樓,本想聽聽溫父會不會為她求情,卻沒想到聽到了這麼一番關於如何拉攏溫阮的對話。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溫瑤眼底閃過一絲怨毒,隨即又被一層虛偽的溫柔覆蓋。
她轉身快步離開,腳步輕快得像有了什麼好主意。
溫父想要溫阮回溫家,她偏要讓溫阮心甘情願回來。
到時候再讓溫阮嘗嘗被最親的人背叛的滋味,看她還怎麼裝出那副歲月靜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