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韓勇微微頷首，目光望向更遠的南方，那裡是朝鮮的都城漢城。他仿佛已經看到，明軍的旗幟插上了漢城的城頭，朝鮮國王率領宗室大臣出城投降，大明的疆域，又擴大了一片。
初春的風依舊在吹，但明軍大營中，卻彌漫著一股沉穩而堅定的氣息。將士們養精蓄銳，等待著韓勇的命令。他們知道，一場更大的勝利，即將到來。
而開城的激戰，不過是這場勝利之前的一個小小插曲，是大明掌控朝鮮過程中，一個可有可無的小環節。
韓勇將手中的茶碗遞給身邊的親兵，轉身走下高台，目光堅定地說道：“傳令下去，密切關注開城動向，一旦時機成熟，即刻出兵，蕩平朝鮮，凱旋而歸！”
“是！”親兵高聲應道，轉身快步離去。
陽光灑在韓勇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他的心中沒有絲毫猶豫，因為他知道，這盤棋，他們已經穩操勝券。開城的得失，綾陽君的生死，都無法改變大明一統朝鮮的最終結局。
而他們所要做的，隻是耐心等待，等待那個最佳的時機，給予敵人致命一擊，將整個朝鮮，納入大明的版圖之中。
與此同時，初春的開城，已經被一層濃重的血腥味與硝煙包裹。北風卷著殘雪，掠過殘破的城牆，將城樓上的哭喊聲、廝殺聲、兵器碰撞聲撕得支離破碎。
天地間一片灰蒙蒙的，寒霧彌漫，讓這座被圍困的孤城更添了幾分死寂與絕望。綾陽君李倧身著染血的鎧甲，佇立在北城樓上，寒風掀起他的戰袍，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刀痕與血漬。
他眉頭緊鎖，目光死死盯著城下潮水般湧來的敵軍，握著劍柄的手早已青筋暴起，指節泛白。
他不知道，此刻大明的三路精銳大軍，正駐紮在五十裡之外的平原上，大營連綿數十裡，火器精良，兵強馬壯。
更不知道，那些本應是救命稻草的援軍，此刻正按兵不動，冷眼旁觀著開城的覆滅。
開城早已被光海軍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城外的官道被截斷，護城河被屍體填平，連一隻飛鳥都難以突圍。
城中的信使派出去三波，要麼戰死在半路，要麼被光海軍俘獲，消息徹底斷絕。綾陽君隻能憑著一己之力，帶著全城軍民，在絕境中苦苦支撐。
“君上，再這樣打下去，南城就要守不住了！”一聲急促的呼喊打斷了綾陽君的思緒。他轉頭望去，隻見申景禛渾身浴血，提著一把卷了刃的長刀，踉蹌著跑上城樓。
申景禛年約四十，麵容剛毅，本是西人黨的核心骨乾，此刻他的鎧甲被砍得七零八落，左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在城樓上凝結成冰。跟在他身後的是李曙，同樣狼狽不堪，頭盔掉了，頭發散亂，臉上沾滿了血汙與塵土，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死戰。
綾陽君扶住搖搖欲墜的申景禛，聲音沙啞：“申將軍，情況如何？”
“光海君瘋了！現在各處情況不妙。”申景禛喘著粗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敵軍一波接一波地往上衝，根本不顧傷亡！剛才南城城牆被轟開了一道缺口，若不是我和李曙帶著最後的清兵拚死反擊，把他們壓了回去，現在南城已經落入敵手了！”
李曙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補充道：“君上，我們的弓箭和石頭都用完了！現在士兵們隻能用刀槍肉搏，甚至有的弟兄撿起城牆上的斷磚，朝著敵軍砸去！再這樣下去，用不了一個時辰，城牆就會被他們徹底攻破！”
綾陽君的心沉到了穀底。他當初接管開城後，便深知光海君不會容他，早早開始集結兵馬，整備城防。
如今開城的守軍名義上有五千人，可其中大多是臨時招募的鄉勇、商販，甚至還有不少老人和少年，真正經過正規訓練的士兵不足兩千。
這些人平日裡從未上過戰場，若不是靠著城牆的庇護，恐怕早已潰散。可現在，連守城的基本物資都耗儘了，這五千烏合之眾，還能支撐多久？
他走到城樓邊緣，低頭望去。城下的敵軍密密麻麻，旗幟如林，甲胄在寒霧中泛著冷光。他們的攻城器械十分精良，數十架雲梯架在城牆上，還有不少撞車正在撞擊城門，發出“咚咚”的巨響，震得城牆都在微微顫抖。
光海君的士兵像螞蟻一樣往上爬，前麵的人倒下了，後麵的人立刻補上，屍體堆積在城牆下，層層疊疊，幾乎與城牆齊平，鮮血順著城牆流淌，在城下彙成一條條暗紅色的小溪，與殘雪交融在一起，景象慘不忍睹。
“君上，不能再守了！”一個沉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綾陽君回頭，隻見金瑬和沈器遠並肩走來。金瑬身著深色朝服，雖未披甲，卻神色鎮定，他是西人黨的智囊，一向足智多謀；沈器遠則手持長槍，鎧甲上血跡斑斑，顯然也參與了剛才的廝殺。
金瑬走到綾陽君身邊，目光凝重地說道：“開城已是孤城，外無援軍，內無糧草彈藥，死守下去，隻能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如今唯一的生路，便是棄城向北突圍，去找大明的援軍！”
“找明軍？”綾陽君眼神一動。他知道大明軍隊正在朝鮮作戰，一路勢如破竹，若是能與明軍彙合，得到他們的庇護，再借助大明的兵力反攻，未必不能奪回漢城，推翻光海君的統治。
沈器遠點頭道：“正是！明軍勢大，光海君根本不是對手。我們向北突圍，隻要能與明軍彙合，就能保住性命，日後再圖大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李曙也附和道：“君上，金大人所言極是！我們現在突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等城破了，光海君絕不會放過我們，到時候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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