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吃醉了!”
忽然,宴會之上,僅有的幾個文官之中,詹紱起身,給了藍玉之子藍鬨兒一個眼神,“咱們扶著公爺去歇息吧!”
“醉了醉了!”
定遠侯王弼回過神來,大聲道,“涼公這人直心腸,刀子嘴豆腐心,醉了就說胡話!兄弟們...咱們再喝一陣就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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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醉!”
藍玉推搡著扶他的兒子和詹紱,腳步有些踉蹌,“彆讓他們走,再喝一氣,我心裡難受!”
“公爺!”
詹紱用力扶著藍玉,把他按在椅子上,低聲道,“您這話,可是掉腦袋的話呀!”
“發幾句牢騷就要掉腦袋?”藍玉頓時瞪眼。
“您也說了!”
詹紱低聲道,“上,疑你!”
頓時,藍玉心中一驚。
他說是這麼說,但其實他,並未往這方麵想。而且他說的疑,其實跟詹紱說的疑是兩個意思。
“從去年開始,您備受冷落!”
“本該您執掌大權,可您現在卻....全無權柄!”
“這就是疑了您!”
詹紱又道,“您,可得收斂了!”
他頓了頓,又道,“且不說那些前車之鑒,就說江夏侯,那是什麼情分,可..還不是全家死絕了?”
“我....我又沒做錯什麼?”藍玉的酒,頓時醒了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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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這麼說?”
天色,微微亮。
整宿沒睡的朱元璋,雙眼之中布滿血絲。
披著半舊的布衣,坐在乾清宮西側的暖閣窗邊,冷冷的看著麵前跪著的蔣瓛。
“奴婢用性命擔保!”
詹徽說著,雙手捧著一張名單,“這是參與宴會的將校名單...”說著,他看看朱元璋的臉,又道,“其實這幾個月,自從太子沒了之後,涼國公府門前,可謂是...車馬如流門庭若市!”
“在京的武官,各地進京述職的武官,恨不得把涼國公的門檻都踏破了!”
“嘿嘿!”
朱元璋掃了一眼,手中的名單,“咱還沒當你當大都督呢,沒給你大權呢,就已擱不下你了。若是真給你了權柄,你怕是直接踩著咱的腦袋了!”
說著,又是冷笑,“如此蠢笨如狗,給你個太傅,都是多餘!”
“不過...”
他又低頭,看看手中的名單,麵上滿是冷笑,“咱倒也是小瞧你了,才幾年呀,手底下網羅了這麼些人?”
就這時,外邊忽然響起聲音,“主子,軍報!”
“進來!”朱元璋低喝。
傅讓雙手高舉軍報,大步入內,叩首,“啟稟皇上,西南軍報....”
“嗯!”
朱元璋順手接過,打開一看,頓時滿麵猙獰。
“一些土司,也敢跟咱叫板?”
卻是帝國的西南,三十六洞散毛叛亂,不服王化。
另有建昌衛指揮使,月魯帖木兒領兵作亂。
建昌就是後世的西昌,地理位置時分重要。月魯帖木兒乃是前元平章,歸順大明之後,官封建昌指揮使。
“叫....”
朱元璋扔了軍報,斜眼道,“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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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紫禁城的晨鐘敲響。
神武門外,各級軍侯武官,身披蟒袍玉帶,魚貫而入。
不多時,乾清宮內,大明虎賁良將,皆是彙聚一堂。
宋國公馮勝,潁國公傅友德,曹國公李景隆,涼國公藍玉打頭,站在第一排。
依舊身披布衣的朱元璋,目光緩緩看了過去,在站在馮勝身後的魏國公徐允恭身上停留片刻,而後又落在,站在自己身前,好似護衛一般的西平侯沐英身上。
他嚴肅的目光之中,多了點彆樣的情緒。
其實,李景隆也在偷偷看著沐英。
自從太子病逝之後,沐英鮮少在人前露麵,更是鮮少.....出聲。
“原時空的曆史上,沐英是朱標死後兩個月,六月份的時候因為悲痛吐血而亡!”
“這一世,大概是因為他陪著朱標走完了人生的最後時光,所以心中也沒那麼遺憾,所以才.....沒死?”
沐英是朱家爺倆的依靠,但對於李景隆來說,卻是暗中的大敵.....更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
“西南軍報,蜀王那邊呈來了,散苗反了!”
“散苗也還罷了,另有那月魯帖木兒也反了,聚集大軍數萬!”
朱元璋的聲音,淡淡的響起,“誰去,平了他們?”
“微臣願往...”
話音落下,數名武將鏗然開口。
“散苗造反,算不得什麼大事!”
李景隆心中忽然一動,暗道,“就算以蜀王的本藩護衛,加上四川都司,也足以掃平了!為何要這麼興師動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