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視線並非錯覺。
林七夜可以肯定,自己被一個極其古老而恐怖的存在,悄無聲息地盯上了。
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冷汗幾乎要從額角滲出。
媽的,翻車了?
這才剛進來!
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視線裝作不經意地從高塔上移開,
繼續低著頭,扛著那桶散發著濃鬱酒香的木桶,默默跟在隊伍後麵。
周圍的烏城居民對此毫無察覺,他們扛著酒桶,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臉上洋溢著收獲的喜悅,口中大聲談論著今晚該如何暢飲。
“今晚不醉不歸!”
“頭兒,這次的酒比上次的更香,酒神大人肯定是看你舞跳得更賣力了!”
“滾你娘的蛋!老子跳的是神舞,那是藝術!”
領頭的大漢笑罵著,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這群粗獷的漢子,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那來自高塔的威壓。
是隻針對我?還是說,他們已經習慣了?
林七夜的心沉了下去,他感覺這座城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而自己就是那隻一頭撞進來的飛蟲。
高塔上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數秒,隨後,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緩緩退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林七夜暗中鬆了口氣,但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很快,隊伍來到了城中心的一片空地上。
這裡已經燃起了篝火,更多的居民從古樸的石屋中走出,彙聚到這裡,像是在等待一場盛大的慶典。
領頭的大漢將酒桶重重放下,對著所有人高喊:“弟兄們!酒,取回來了!今晚,狂歡開始!”
“哦哦哦!”人群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就在林七夜以為自己可以混入人群,找個角落聯係吳痕時,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六,你留下。”
林七夜身體一僵,緩緩抬起頭。
說話的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他穿著一身與其他居民不同的亞麻長袍,
手中拄著一根由黑色枯木製成的拐杖,雙眼渾濁,卻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就是這座烏城的城主。
周圍的居民聽到城主的話,都用一種夾雜著羨慕與同情的複雜目光看了林七夜一眼,然後便識趣地散開,去分發美酒,準備慶典了。
空地上,隻剩下林七夜和拄著拐杖的城主。
“過來。”城主的聲音很平靜。
林七夜心裡咯噔一下,但臉上依舊是那副木訥的表情,低著頭,一步步挪了過去。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旦對方動手,他會立刻撕破偽裝。
城主渾濁的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許久,久到林七夜都快忍不住要先發製人了。
“你長大了。”城主突然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你爹娘走的時候,你才這麼高。”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
林七夜沉默不語,心裡飛速盤算。聽這意思,這老六是個孤兒?
“按照烏城的規矩,每家的孩子成年後,都要繼承家裡的‘那件東西’。”
城主說著,從懷裡顫顫巍巍地掏出一個東西,遞到林七夜麵前。
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深藍色水晶球,球體內部仿佛有星河流轉,深邃而神秘。
“這是你爹娘留給你的,從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城主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記住,它是你的一部分,也是烏城的一部分。善待它,它會保護你。”
神器?
林七夜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顆看似普通的水晶球裡,蘊含著一股難以想象的龐大力量。
這他媽……隨便一個孤兒成年,就發一件神器?
這烏城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但表麵上,隻是伸出粗糙的手,默默地接過了那顆水晶球。
入手冰涼,仿佛握著一塊萬年玄冰。
“去吧,今晚好好喝一杯。”城主擺了擺手,轉身拄著拐杖,蹣跚著走向篝火。
林七夜捧著水晶球,站在原地,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這看似溫情的傳承背後,絕對有問題!
把神器這麼輕易地交給一個“剛成年”的毛頭小子?
這不合常理。
這更像是一種綁定,一種枷鎖。
他通過精神鏈接,將情況迅速同步給了城外的吳痕。
“神器?人手一件?”吳痕的聲音也透著一絲難以置信,
“這不可能。神器的鑄造條件極其苛刻,怎麼可能量產?”
“但事實就是如此。”林七夜低聲回應,
“我感覺,這更像是一個陷阱。”
“先彆輕舉妄動,拿著那東西,在城裡走走,看看其他人。”吳痕冷靜地分析道,
“搞清楚這些‘神器’到底是什麼。”
林七夜點點頭,抱著那顆深藍色的水晶球,轉身離開喧鬨的篝火晚會,走進了昏暗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