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卸妝的新娘_情感軌跡錄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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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9章 卸妝的新娘(1 / 2)

如果知道那束捧花會砸在司儀臉上,我絕不會伸手去接。

張瀚宇當初跪著向我爸保證:“爸,我會讓您親手牽鴿鴿走紅毯。”

如今婚禮現場,他母親卻攔住輪椅:“親家公還是彆上台了,影響形象。”

我哀求地看著張瀚宇,他卻避開我的眼睛:“田鴿,媽是為我們好。”

鏡子裡盛裝的我忽然變得極其陌生。

我端起桌上半杯紅酒,兜頭澆下,抓起婚紗狠狠抹過臉頰。

“這婚我不結了!我隻要我爸!”

從我指尖飛出的捧花,那道綴滿珠光白玫瑰的優美弧線,最終竟狠狠砸在了司儀那張錯愕的臉上。花瓣驟然炸裂開來,像一場沉默卻狼狽不堪的微型雪崩。

荒謬感遲一步襲來。如果早知道這束代表幸福的捧花會如此收場,我田鴿,無論如何也不會在幾分鐘前,微笑著將它高高拋向身後那片祝福的人群。

就在那場滑稽的意外發生前,一切都還完美如同童話表麵最為璀璨的薄脆糖衣。巨大的宴會廳裡,水晶吊燈折射出千萬點炫目的寒光,像漫天懸浮的冰冷鑽石,落在滿廳賓客們華麗的衣飾上,落在堆疊如塔般精致的香檳杯上。空氣裡充斥著高級香水、昂貴雪茄和食物精心烹製的香氣,濃稠得幾乎凝固了時間。我穿著價值不菲的重工刺繡主紗,裙擺仿佛彙聚了整個銀河係的星光,沉重地拖曳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上。臉上精心描繪的妝容,完美得如同一副精心燒製的薄瓷麵具。站在璀璨的燈光下,我幾乎要相信這虛幻的幸福觸手可及。

隔著幾步之遙,我的父親坐在輪椅上,脊背卻挺得筆直。那套嶄新的藏青色西服,將他枯瘦的身體包裹得格外突兀,像掛在空蕩蕩的衣架上。他一隻手不受控製地微微蜷曲著擱在腿上,另一隻有些力氣的手,正徒勞地試圖撫平西褲膝蓋上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細微褶皺。他渾濁的眼睛裡,盛滿了小心翼翼的、幾乎接近卑微的歡喜,像個生怕給女兒添一點麻煩的孩子。這眼神,像一根極細極韌的鋼絲,刹那間勒緊了我的心臟,帶來一陣尖銳窒息的痛楚。

幾個月前的畫麵毫無征兆地撞入腦海。張瀚宇,那個此刻正站在我身邊、西裝革履的男人,曾經也穿著筆挺的襯衫,單膝跪在我家那間光線暗淡、彌漫著陳舊藥味的小客廳裡。他仰望著我父親那張因中風而明顯僵硬、表情難以自控的臉,眼神灼灼,聲音清晰鄭重地穿透了那份令人不適的寂靜:

“爸,您放心,”他伸出手,緊緊抓住父親那隻唯一還能艱難抬起的、布滿褶皺的手,“婚禮那天,我一定讓您親手牽著鴿鴿走上紅毯。讓她漂漂亮亮地嫁給我!您一定得在台上,在那兒看著我們。”

父親那隻顫抖的手,被他用力握著,手背上鬆弛的皮膚微微顫動。父親似乎想點頭,嘴唇無聲地翕動了幾下,最終隻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模糊的、意義不明的咕噥。然而那雙黯淡的眼睛裡,卻第一次迸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一種被鄭重承諾、被納入盛大儀式的光彩。那道光,純粹得讓人心顫。

如今,那灼灼的保證言猶在耳,像一句刻在心上的銘文。此刻,我側過頭,目光落在我父親身上。那束專門為他定製的捧花,正穩穩地、帶著微微顫抖躺在他的膝蓋上。暗紅的絲絨緞帶纏繞著花莖,襯著他布滿老人斑、關節變形的手指——那是昨夜,他固執地用他那唯一還能較為靈活控製的三根手指,笨拙地、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如何牢牢抓住花束,如何在最完美的時機遞到我手中的樣子。

時間到了。

司儀那經過專業訓練、富含磁性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煽情,透過麥克風清晰地響徹整個宴會廳:“……此刻,讓我們屏息以待,請新娘的父親,牽著女兒的手,走過這人生最重要的一段……”

刹那間,所有的燈光似乎都聚焦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胸腔裡莫名擂動的不安鼓點,推動父親的輪椅,準備順著那條特意為輪椅鋪設的、帶有輕微坡度的窄窄通道,走向前方那個光芒四射的中心舞台。一步,兩步……

就在我們即將觸碰到紅毯邊緣的時候,一道身影突兀地闖入了這片光線。我的婆婆,張瀚宇的母親,身著一件剪裁完美、價格不菲的深紫色禮服,像一堵無聲卻密不透風的牆,精準地攔截在我們麵前。

她臉上掛著禮節性的微笑,卻絲毫沒有抵達眼底。那笑容甚至沒有向我傾斜半分,而是徑直投向了我輪椅上的父親。她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漠穿透了周圍的喧囂,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精準地刺向靶心:

“親家公,”她微微傾身,姿態優雅得像在社交場合俯視一株不合時宜的植物,“您看,這上台……確實不太方便。孩子大喜的日子,還是圖個順遂圓滿。賓客們都在看著呢,您這樣子,影響整體形象,也影響鴿鴿的心情不是?”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父親那隻擱在輪椅上、難以控製的蜷曲的手,又掠過他腿上那束精心準備的捧花,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淡卻銳利如刀痕的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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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嫌惡並未刻意遮掩,像一滴不慎濺落在昂貴絲綢上的汙漬,清晰可見。

一瞬間,所有的喧囂——水晶杯碰撞的輕響、賓客低低的談笑、背景樂隊流淌的抒情旋律——統統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抽離。世界陷入一片真空般的死寂。我清晰地聽見自己血液衝擊耳膜的轟鳴,甚至能捕捉到輪椅輕微晃動的細微聲響,好像父親全身都在難以遏製地顫抖。

我猛地轉過頭,目光像溺水者尋找浮木,投向身邊的張瀚宇。我的嘴唇無聲地顫抖著,幾乎用儘全身的力氣,才擠出破碎的氣音,帶著難以抑製的哭腔:“明遠……你說過的……”

張瀚宇挺拔的身軀似乎僵了一下。他的目光像受驚的飛鳥,倉皇地掠過我充滿哀求的臉,掠過輪椅上父親瞬間黯淡下去、仿佛所有光芒都被抽走的眼眸,最終,飛快地落在他母親威嚴冷峭的臉上。隻停留了短短一瞬,他便像被燙到似的猛地垂下眼皮,緊緊盯著自己鋥亮的皮鞋尖。喉結狠狠地上下滾動了一次,他重新抬起頭看向我,眼神飄忽不定,聲音乾澀緊繃得像一根快要斷裂的弦:

“田鴿,”他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鈍刀子割肉,“彆任性……媽……媽她也是為我們好。大局為重,這麼多人看著,鬨僵了……對誰都不好看。”他不敢再看我的眼睛,飛快地補充道,“爸……爸在台下看著也一樣,心意到了就好,對不對?”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將我凍結。我甚至忘記了該如何呼吸。什麼“為我們好”?什麼“心意到了就好”?幾個月前那個跪在狹小客廳裡、信誓旦旦的男人,和此刻這個眼神閃爍、唯唯諾諾的身影,在我眼前劇烈地扭曲、撕裂……最終碎成了一地難以拚湊的殘渣。一股混雜著背叛、屈辱和荒謬的巨大洪流,蠻橫地衝垮了我勉力維持的所有堤壩。我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猛地向後推了一步,踉蹌著站穩,目光下意識地投向幾步之外那麵巨大的落地鏡。

鏡子裡映出一個盛裝的女人。雪白的頭紗下,是一張精心雕琢過的臉。粉底完美無瑕,掩蓋了所有瑕疵;眼線勾勒出嫵媚的輪廓;唇膏是嬌嫩欲滴的玫瑰色。華美的婚紗層層疊疊,綴滿了細碎的珠片和水晶,在璀璨的燈光下折射出令人暈眩的浮華光芒。

這是我嗎?田鴿?

鏡中的女人陌生得可怕。這身昂貴的試圖幫我縫補不小心被門把手刮壞的廉價裙擺的父親;那個為了今天能“體麵”地坐在輪椅上出席,硬是提前兩個月開始每天練習挺直腰杆、努力控製那隻不聽使喚的手臂的父親;那個在我試穿婚紗那天,渾濁眼睛裡第一次燃起亮光,含糊不清地反複嘟囔著“囡囡好看……像仙女”的父親……他的尊嚴,他卑微卻無比珍貴的期待,難道就隻值一句輕飄飄的“影響形象”?

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劇烈的絞痛讓我幾乎無法站立。那麵光潔的鏡子仿佛成了照妖鏡,照見了這身華麗之下醜陋的妥協和懦弱。強烈的惡心感猛地從胃底翻湧上來。周圍那些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身影,那虛偽的笑意,那壓抑的竊竊私語……一切都變得如此扭曲肮臟。

純粹是一種本能的驅使,一種撕碎這虛偽麵具的強烈欲望。我猛地伸出手,一把抓過旁邊長條桌上那杯幾乎沒動過的紅酒。昂貴的酒液在剔透的水晶杯裡晃動著深紅的光澤。沒有一絲猶豫,我手臂向後揚起,然後用力向前一潑!

冰涼的、帶著濃鬱果香的液體,狠狠地澆了我一頭一臉!粘稠的酒液順著精心梳理的發髻瘋狂流淌,瞬間浸透了頭紗,染紅了昂貴的白色蕾絲。濃烈的紅痕像醜陋的傷疤,迅速在臉頰和脖頸蔓延開來。刺骨的冰涼激得我渾身一顫,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乎瘋狂的清醒和決絕。

我扔掉空杯。碎裂的脆響淹沒在死寂中。

然後,在無數道驚駭、錯愕的目光聚焦下,我伸出戴著白色蕾絲手套的手——那手套曾象征純潔的新娘——一把扯住了胸前繁複的婚紗紗料。那昂貴的、代表誓約的潔白織物,此刻成了最好的抹布。我狠狠地、近乎狂暴地用它擦拭著自己的臉!不顧一切地抹!用力地蹭!眼線糊開了,像兩道絕望的黑淚;粉底暈染成一片狼藉;精心描繪的唇膏被粗暴地擦開、拉長,在臉頰和下巴上拖出一道道滑稽又猙獰的紅痕。

厚重的粉底和精致的彩妝被粗暴地剝離、揉搓、混合著紅酒,在昂貴的婚紗上、在我臉上塗抹出一副驚心動魄的、抽象而憤怒的圖騰。我大口喘著氣,透過眼前模糊的、被紅酒和淚水混合的視線,死死盯住張瀚宇那張因震驚和羞惱而扭曲變色的臉,最後,目光重重地落在他母親那張再也維持不住優雅、隻剩下一片震驚和憤怒的僵硬麵孔上。

積壓了一天的、甚至積壓了數年的委屈、憤怒、被輕視的疼痛,還有對父親那份深不見底的愧疚,終於找到了唯一的出口。它們彙聚成一股火山熔岩般的力量,從我胸腔深處迸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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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婚——我不結了!”

我的聲音撕裂了死寂的空氣,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嘶啞和狂暴,像一把燒紅的刀子,狠狠捅穿了這片精心營造的浮華假象。

我用儘全身力氣,指向輪椅上的父親。父親不知何時已深深埋下了頭,枯瘦的手指死死摳著輪椅扶手,指節泛白,肩膀劇烈地抖動,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野獸受傷般的嗚咽。

“我隻要——我爸!!”

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靈魂深處吼出來的泣血之聲。嘶吼回蕩在死寂的大廳裡,震得頭頂那片璀璨的水晶吊燈似乎都在微微搖晃。

吼聲仿佛抽乾了我所有的力氣。短暫的眩暈襲來,世界在眼前旋轉、模糊。但我沒有倒下。

我猛地轉過身,不再看身後那兩張驚駭欲絕的麵孔,也不再理會四周凝固的空氣和無數道針紮般的目光。父親那隻唯一還能活動的手,不知何時伸了出來,緊緊攥住了我的婚紗裙擺一角,像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那力度,帶著一種絕望的依戀和悲傷的確認。

“爸,”喉嚨裡火燒火燎,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我們走。”

我彎下腰,身體擋住了所有窺探的視線,用力解開那隻緊緊揪住我裙擺的手。我的掌心覆蓋在他冰冷、布滿青筋和老繭的手背上,用力握緊。那是我生命裡唯一的真實和溫暖。然後,我迅速地解開輪椅的刹車裝置,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雙手穩穩握住輪椅的推手,不再有絲毫猶豫。

沉重華麗的婚紗裙擺拖曳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如同一條被斬斷的、沾滿泥汙的白色河流。我推動輪椅,義無反顧地朝著宴會廳那兩扇巨大的、象征出口的雕花木門走去。輪椅的橡膠輪子碾過奢華的紅地毯,發出沉悶的滾動聲,碾壓過我過去所有天真的幻想和可笑的堅持。

身後,短暫的死寂終於被打破。像一顆巨石投入凝固的死水,瞬間激起千層浪濤。有人驚叫,有人嘩然,椅子腿刮擦地麵的刺耳聲響成一片,混雜著張瀚宇氣急敗壞的嘶吼:“田鴿!你瘋了?!你給我站住!”緊接著是他母親那拔高八度、尖利刺耳的怒斥:“丟人現眼的東西!保安!攔住她!攔住那個瘋子!”

幾道穿著製服的身影帶著猶豫向我靠近。我沒有回頭,隻是將輪椅推得更快了一些,腳步沉重而決絕。擋路的華麗花籃被我輪椅的輪子毫不留情地撞開,嬌嫩的花朵散落一地,花瓣被碾入塵埃。

通往酒店大堂的走廊燈光柔和,卻映照著我臉上那副驚世駭俗的“妝容”。服務生們驚愕地停下腳步,目光如同探照燈般緊緊追隨著我們。我一直緊攥著父親的手,掌心一片冰涼粘膩,分不清是他的冷汗還是我的手汗。他的身體篩糠般抖個不停,喉嚨裡壓抑的嗚咽低低地、持續地在空蕩的走廊裡盤旋,像一隻瀕死小獸的哀鳴。

旋轉門緩慢地轉動著。厚重冰冷的玻璃隔斷了身後宴會廳裡那片狼藉的喧囂與刺骨的冰冷,卻暫時把我們困在了這個狹小、不斷循環的空間裡。每一次轉動,都帶來一次短暫、令人窒息的停頓,像是命運在無聲地嘲弄。

我緊緊握著輪椅冰冷的金屬推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父親的肩膀在我眼前微微聳動著,壓抑的嗚咽在狹窄的空間裡回蕩,混合著旋轉門電機低沉的嗡鳴,像鈍刀子割著我的心。每一次停頓,我都清晰地聽到身後遠處隱約傳來的騷動——或許是張瀚宇氣急敗壞的喊叫,或許是他母親尖利的怒斥,或許隻是看客們好奇的喧嘩——都被放大了無數倍,重重敲打在我的耳膜上。

“快走…囡囡…”父親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他那隻還能動的手死死抓住輪椅的邊緣,身體因為恐懼和屈辱而繃緊,仿佛下一秒,那扇旋轉門就會把我們吐回那個地獄般的宴會廳,或者…被後麵追來的人堵住。

輪子碾過旋轉門底部光滑的金屬門檻時,輪椅猛地一晃!父親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去,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門外一個穿著製服、原本隻是驚愕觀望的年輕門童猛地回過神來。他幾乎是撲了過來,雙手死死地拽住了輪椅的前輪,用儘全力穩住了它。

“當心!”門童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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