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李琰的聲音有些低沉,但卻充滿了力量,“殿下已經成功撤走了!你們說,這些個大名為虎作倀,傷害了我們三皇子,我們該怎麼做!!”
“打他們!殺他們!打哭他們!!!”部下們的回答如同雷鳴一般,響徹整個山頂。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決絕,似乎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五千神策軍在山頂嚴陣以待,他們身著黑色玄甲,在山風中獵獵作響。甲胄上沾染的血漬在風中被吹起,仿佛一片片猩紅的雪花。李琰站在陣前,他的目光如鷹隼一般,死死地盯著山下那洶湧如潮的黑色大軍。
十幾萬大名聯軍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正沿著神策軍殺開的血路,源源不斷地向上蔓延。這場景,就如同墨汁被倒入了剛剛撕裂的傷口,迅速地浸染、吞噬著一切。
“錐陣改方圓!槍兵結拒馬陣!”李琰的聲音在風中回蕩,他手中的佩刀猛地劈進岩縫,濺起一串火星。隨著他的命令,重甲槍兵們迅速行動起來。他們原本緊密的錐陣瞬間裂開,化作三圈同心圓。長槊如林,四十五度斜指蒼穹,槊尾則深深地抵進岩層中預先鑿出的凹槽,形成一道堅固的防線。
與此同時,第二陣列的弓手們也迅速做出反應。他們卸下背上的箭囊,出人意料地抽出了背後的雙截短矛。這些短矛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是一群被壓抑已久的毒蛇,終於露出了獠牙。
當足輕們的竹槍森林如狂潮般湧到距離山頂三十步的地方時,弓手們手中的短矛如同暴雨一般傾瀉而下。噗嗤!噗嗤!短矛狠狠地刺穿了足輕們包裹著銅片的具足,就如同刺破糖殼一般輕而易舉。衝鋒的武士們被短矛貫穿胸膛,慘叫著倒下,屍體順著陡坡滾落,狠狠地撞擊在後方的槍陣上,甚至撞翻了整列的槍兵。
然而,這並沒有阻止大名聯軍的腳步。缺口處立刻被新的人潮填滿,無數身著陣羽織的身影如蟻群一般,緊緊地攀附在山坡上,繼續向上衝鋒。
“頂住!”盾牌手們齊聲高呼,他們用肩甲死死抵住槊杆,與敵人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金屬扭曲的呻吟聲在戰場上回蕩,仿佛是死亡的序曲。最前排的重甲兵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們的腳掌深深地陷入泥土中,卻依然咬緊牙關,不肯後退一步。
武士刀在槊杆的縫隙間閃爍著寒光,不斷地劈砍著。突然,一聲脆響傳來,仿佛是骨頭斷裂的聲音。眾人定睛一看,隻見一名神策軍的腕甲崩裂,三根手指隨著刀光飛起,鮮血四濺。然而,那名士兵並沒有退縮,他咧嘴咬住佩刀,反手一捅,竟然將敵人的喉嚨刺穿。熱血如泉湧般噴進他嘶吼的齒縫,濺落在他猙獰的臉上。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戰場上的廝殺愈發慘烈。方圓陣外,屍體堆積如山,已經形成了兩人高的屍牆。足輕們踩著那滑膩的腸肚,艱難地向上攀爬,試圖突破這道防線。然而,陣內的士兵們毫不留情地拋出碎石,將那些足輕砸得腦漿迸裂,慘不忍睹。
就在這時,李琰突然奪過親兵手中的鋼弩,他目光如炬,死死地鎖定百步外那名揮動軍扇的武將。隻聽“嗖”的一聲,弩箭如閃電般疾馳而出,瞬間穿透了那名武將的身體。那具屍體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直直地栽倒在地。
東側的敵軍見狀,攻勢驟然亂了起來。然而,就在李琰準備乘勝追擊的時候,了望兵突然發出一聲嘶喊:“將軍!毒瘴!”
眾人驚愕地望去,隻見墨綠色的濃霧正從半山腰如滾滾巨浪般漫卷而上,所過之處,鬆針枯黑,如雨點般墜落。而在毒瘴的中央,一條巨大的霧蛇若隱若現,它的袖袍鼓蕩著,宛如腐爛的蝶翼,令人毛骨悚然。
“礙眼的螻蟻。”李琰冷哼一聲,他的指尖輕輕一劃,那毒霧竟然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驟然凝成一條巨大的蟒蛇,張牙舞爪地撲向槍陣。前排士兵的玄甲表麵突然像是被煮沸了一般,瞬間浮起了密密麻麻的氣泡,這些氣泡不斷地破裂,鐵鏽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從甲片的縫隙中滲出來。一些士兵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喉嚨,然後突然倒地,他們的手指縫裡竟然鑽出了粉紅色的泡沫。
“舉火!”李琰見狀,毫不猶豫地劈碎了身邊的火藥桶。火藥桶瞬間爆炸,火光衝天。與此同時,浸透了火油的布條迅速纏上了箭矢,火箭如雨點般射入了屍堆。
刹那間,熊熊烈焰轟然竄起,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點燃。火焰與毒霧在半空中猛烈碰撞,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響聲,隨後竟然爆開了一朵翡翠色的妖蓮。這妖蓮在火焰中綻放,詭異而美麗,但它所散發出的毒液卻在火中滋滋作響,蒸騰成了一團紫煙。
“咳……咳咳……”士兵們被這毒煙所籠罩,隔著那燃燒的屍牆,他們劇烈地咳嗽著,吐出的黑血中甚至夾雜著內臟的碎塊。
然而,就在這時,方圓陣的西北角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原本堅固的陣型竟然瞬間崩塌。七名重甲兵連人帶甲都被熔化,變成了一灘鐵紅色的泥漿,而在這灘泥漿的後方,足輕們猙獰的麵孔暴露無遺。
李琰猛地扯下已經被腐蝕得露出白骨的麵甲,他的顴骨上還掛著一些碎肉,看上去異常恐怖。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他高舉著染血的佩刀,指向了京都的方向,怒吼道:“神策軍——為殿下再開一條路!”
他的叫聲在這混亂的戰場上顯得格外突兀,就連那毒霧中的霧蛇似乎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那個家夥,居然跑掉了?!”
殘存的三千將士,他們的喉嚨裡發出一聲聲低沉而震撼的咆哮,那聲音如同被困在絕境中的野獸,充滿了絕望和不甘。他們的雙眼通紅,仿佛燃燒著一團無法撲滅的火焰,那是對敵人的憤恨,也是對生存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