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唯有八岐巨蛇那八顆頭顱如同山巒般緩慢移動時,鱗甲摩擦發出的金屬刮擦聲,沉悶地碾過京都的廢墟,碾過每一個幸存者的耳膜與心臟。那聲音裡浸透了純粹的、碾壓性的惡意,宣告著凡物在太古凶獸麵前的渺小與必然的終結。
朱雲凡半跪在龜裂的大地上,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扯動著胸腔裡撕裂般的痛楚。汙穢的地脈之力如同跗骨之蛆,在經脈中肆虐灼燒,皮膚下暗紅的毒紋如活物般凸起蠕動。他眼前陣陣發黑,八岐巨蛇那龐大無匹的輪廓在視野邊緣扭曲晃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下來,將他和這座燃燒的城市一同碾成曆史的塵埃。
那顆噴吐著蝕骨銷魂毒霧的蛇首,正緩緩地、帶著一種令人絕望的從容,再次低垂。豎立的熔岩蛇瞳鎖定了下方這頑強卻注定徒勞的螻蟻。蛇口張開,灰綠色的毒息如同粘稠的死亡之海,無聲地醞釀、翻湧,毀滅的洪流即將傾瀉。
就在那湮滅之息即將噴薄而出的刹那——
“咻——!!!”
一道撕裂空間的厲嘯,自極東天際破空而來!那嘯聲尖銳到極致,帶著斬斷宿命的決絕!一道凜冽如九天寒泉的銀白劍光,如同墜落的彗星,瞬間貫穿了京都上空粘稠的妖氛,劃破長空!
它來自歌舞伎町的方向!天衍劍!
劍光未至,那凍結靈魂的鋒銳之意已讓八岐大蛇那顆主控的頭顱猛地一滯!豎瞳中熔岩劇烈翻騰,第一次流露出驚疑!
轟!
天衍劍化作的寒星並未攻擊蛇首,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狠狠紮在朱雲凡身前十丈的地麵上!劍身齊柄沒入堅硬的黑曜石廣場,隻留下半截劍刃嗡嗡震顫,激蕩起一圈肉眼可見的冰藍漣漪,將彌漫的毒瘴瞬間逼退數丈!
緊隨劍鳴而至的,是一道踏著虛空烈焰走出的身影。
伯言!
他左手緊握的,正是那柄吞噬了整個鑄劍爐中數萬怨念與死氣的仿·十拳劍!劍身不再是暗金,而是化作一種純粹到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深淵暗赤!劍脊之上,億萬道細密的赤紅紋路如同活著的血管般搏動,每一次脈動,都發出億萬亡魂凝聚而成的低沉戰吼!
他一步落下,正踩在天衍劍插入地麵激蕩起的冰藍漣漪中心。赤紅的戰魂之火與天衍劍的凜冽寒光在他腳下交纏升騰。
“真是抱歉啊,大家,”伯言的聲音響起,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戰場所有的死寂與咆哮,帶著一種剛從無儘怨念深淵掙脫、俯瞰戰場的奇異平靜。他微微側首,目光掃過身後重傷的朱雲凡、浴血的小喬、撫琴的夢璿,以及掙紮著想要爬起的真田信武等人。“因為我計劃的不成熟,給你們添亂了。”語氣淡然,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左手十拳劍與右手虛握的天衍劍柄,緩緩靠近。
嗡——!!!
“你這家夥!從邪火之中開可以複活?!怎麼可能!就算是陽遁之力的肉身也絕對無法抵擋!”九頭蛇發出了怒吼,不敢相信死在自己麵前灰飛煙滅的人居然還完好無損的出來了,甚至有了自己的新肉體?
“啊,是啊,我的確是沒了!但是這不是第一次沒了...”伯言冷冷的說著,似乎死這事情對他來說他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一樣習慣與自然。
當暗赤的十拳劍刃與天衍劍冰藍的劍格接觸的刹那,一聲仿佛來自洪荒宇宙開辟的轟鳴,猛地炸響!整個京都廢墟劇烈震顫!以雙劍交彙點為圓心,一個直徑百丈的、由純粹能量構成的巨大漩渦瞬間成型!
漩渦瘋狂旋轉!整個京都戰場——戰死士兵殘存的怨毒、妖化士兵被扭曲的瘋狂、平民在絕望深淵的詛咒、大地被褻瀆的悲鳴、甚至八岐大蛇自身散逸出的、源自被吞噬生靈的極致恐懼與憎恨——如同百川歸海,化作億萬道粘稠如實質的灰黑、暗紅氣流,發出淒厲的尖嘯,被那巨大的能量漩渦貪婪地吞噬、吸納!
“我,穿的可是龍家祖先利用鳳凰羽所打造的陵光神君袍啊!你的邪火,再強,難道還比上古靈獸更強嗎!”
所有的負麵能量,所有的仇恨與絕望,儘數灌入那兩柄交鳴的神兵之中!
伯言的身影,成為了這能量風暴的唯一核心!他身上的陵光神君袍,那件龍國先祖以不死鳥真羽煉製的至寶,在狂暴的怨念洪流與雙劍神威的衝擊下,形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飄逸的袍袖寸寸碎裂、消融!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片細密如龍鱗、邊緣鋒銳如刀的鮮紅甲片,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覆蓋全身!肩甲隆起,化作猙獰的鳳凰首造型,赤紅的眼瞳如同燃燒的熔岩;胸甲厚重,中央鑲嵌著一枚流轉著涅盤之炎的赤紅寶石;腰甲收緊,延伸出如同鳳凰尾羽般的尖銳裙甲。整套戰甲線條流暢而凶悍,通體玄黑,唯有無數道熔岩般的赤紅紋路在甲片之下瘋狂流淌、明滅!每一次光芒的爆發,都伴隨著一聲清越穿雲、撕裂一切陰霾的不死鳥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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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伯言本人,在這股沛然莫禦、由百萬怨念點燃涅盤之火的力量衝刷下,滿頭黑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顏色,從發根到發梢,儘數化為如雪如霜的銀白!那白發無風自動,在身後翻騰的赤紅戰焰中狂舞,映襯著他那雙深邃如淵、此刻卻燃燒著焚儘八荒意誌的眼眸!
陵光神君袍——涅盤戰甲!白發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