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不……這不可能!”
伯言在心中嘶吼,殘存的意誌如同暴風雨中最後的燈塔,在孩童那絕望的囈語與周圍過於真實的“回憶”場景衝擊下,劇烈地搖曳著。
他無法接受,那與夢璿相視時心頭的悸動,與小喬並肩作戰時的信任,與朱雲凡把酒言歡時的暢快,還有許楊運籌帷幄時的冷靜,荀雨無聲的關懷……這一切刻骨銘心的經曆,難道都隻是冰冷死亡降臨前,大腦編織出來自我安慰的華麗泡影?
“為什麼不可能呢,哥哥?”小伯言抓著他的手,那雙淚眼婆娑的大眼睛裡,此刻卻泛起一種異樣的、近乎妖異的光彩,聲音帶著一種空洞的蠱惑力,仿佛直接在他靈魂深處低語。
“你仔細想想,你渴望的,不都得到了嗎?”
“你從小就希望有人真心愛你,而不是因為你是龍家三皇子……看,夢璿姐姐不是對你死心塌地嗎?甚至願意為你付出生命呢……”
“你希望能有真正理解你、信任你的朋友,小喬姐姐和雲凡哥哥,不正是這樣的存在嗎?他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哦……”
“你憧憬著成為頂天立地、守護蒼生的英雄,像話本裡寫的那樣……現在,你不是正在對抗邪惡的佐道,拯救北境的百姓嗎?”
“這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一場精心編排的夢。因為現實,從來都是殘酷的啊,哥哥。”
小伯言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帶著致命的穿透力。
“奶奶中毒倒下的時候,我們多麼無助?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卻連身邊最親的人都保護不了……那樣的痛苦,才是真實的。而現在這些‘美好’,不過是我們的靈魂,在徹底消散前,為自己編織的最後一場溫暖而漫長的幻夢罷了……接受吧,哥哥,接受我們早已死去的事實,這樣……就不會再痛苦了……”
這蠱惑直擊內心最柔軟的角落,幾乎要瓦解他所有的防線。
是啊,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所有的責任、所有的犧牲、所有的痛苦,都可以放下了……一種令人沉淪的疲憊感席卷而來,誘惑著他放棄掙紮,沉入這永恒的“安眠”。
就在伯言的意識即將被這絕望的“真相”徹底吞沒,眼神中的光芒趨於渙散的刹那——
“不!!!”
一聲源自靈魂本源、帶著泣血般不甘的呐喊,在他意識最深處炸響!
他想起了小喬在大西國,易容成他的模樣,引開隱司和傀儡大軍,最終“死”在他懷中時,那訣彆卻又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那不是虛幻!那是用生命踐行的忠誠與友誼!
他想起了夢璿在日出國京都,麵對降臨人間的雲淩霄,卻依然死死護在他身前,寧願自己魂飛魄散也不讓他受到傷害時,那絕望而堅定的眼神——那不是幻影!那是超越生死的眷戀與守護!
他想起了為了把自己從鬼界帶回來的小喬、夢璿、朱雲凡、許楊;想起了朱雲凡在日出國臨危受命,扛起指揮重任時眼中的堅毅與信任!
這些情感,如此熾熱,如此真實,如此……痛徹心扉!它們所帶來的歡欣與痛苦,都如此刻骨銘心!這絕不可能是什麼死前的走馬燈!這是他用血與淚,一步步走過的真實人生!
“我所經曆的一切,我所愛的人,我所背負的責任——都是真的!!”
與此同時,在現實世界。
咒血祭司,那手持骷髏法杖的老嫗,渾濁的眼中閃爍著興奮而殘忍的光芒。她無法突破陵光神君袍的防禦取得伯言的血液,但方才伯言被幻境所困,心神失守的瞬間,周身氣息波動,讓她成功以秘法攫取到了幾根飄落的發絲!
“足夠了!有此子發絲,足以施展‘裂魂剜心咒’!”
她沙啞地尖笑著,口中念誦起晦澀惡毒的咒文,手中的骷髏頭法杖爆發出濃鬱的血光。她毫不留情地隨手抓過旁邊幾名嚇得癱軟在地的煉氣期邪修,五指如鉤插入其天靈蓋,慘叫聲中,那幾名邪修的精血魂魄被強行抽出,注入法杖,作為詛咒的祭品!
“教主!此子肉身經過鳳凰涅盤重塑,又承載過幽煌霸君之力,強橫無匹!待老身撕裂其魂魄,您便可趁虛而入,奪其肉身!屆時,您不僅修為能更進一步,更能頂著這龍國三皇子的皮囊,堂而皇之潛入龍血盟,甚至……奪得那盟主之位!裡應外合,將那些所謂的正道偽君子,一網打儘!哈哈哈!”
咒血祭司一邊施法,一邊向序高峰表功,描繪著美好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