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靜靜地聽著,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那空空如也的丹田,苦笑道:“所以,我的修為……”
“就像是一個被徹底倒空了的瓶子。”小喬心疼地看著他,“雖然有瓶子的形狀,裡麵卻什麼都沒有了。而且救命之法非常規,娘娘說可能會讓你失去部分記憶,形成‘真空’。你原來的寶具,十拳劍、天衍劍那些,都被封存在仙途神兵府了;與你給與我和夢璿的八尺瓊勾玉回到了你身上,不滅神魄和炎陽神目也還在你體內,隻是你現在……可能連煉氣期一階的弟子都不如,根本無法驅使。”
“不過,”小喬話鋒一轉,試圖讓他寬心,“水火靈珠還在你體內,而且,為了救你,雲凡表格把他之前你送的雷靈珠也還回來,融入你體內了。隻是你現在感覺不到它們的力量。”
伯言歎了口氣:“看來,我得回須臾幻境閉關了,沒有幾十年,恐怕難以恢複。”
小喬卻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伯言,作為交換救命之法的條件……你需要尋找當年幽煌霸君……也就是第五代天柱帝君若海,在成為墮仙之前,所遺失的另外‘四根’。”
“另外四根?”伯言疑惑。
“嗯,”小喬點頭,“九天玄女娘娘說,那‘四根’早已不在七國境內。必須你一個人去更廣闊的世界尋找。我…我們其他人不能隨意介入所謂天命,我沒用,幫不了你什麼……”她說著又自責起來。
伯言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傻丫頭,這怎麼能怪你。若非你們拚命相救,我早已魂飛魄散。這定是我自己搏來的命數,與你無關。”
他早已猜到,為了救活自己,小喬他們必定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他試著運轉神識,發現雖然靈力全無,但元嬰期那龐大的神識之力和悠長的壽元似乎並未丟失。
“我的神識和壽命……”
“嗯!”小喬用力點頭,“這是九天玄女娘娘秘法的效果。你修為雖失,但神識與壽元仍是元嬰境界,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伯言聞言,反而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儘管那笑容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虛弱:“那還有什麼好哭的?不過是出一趟遠門罷了。元嬰壽命何其漫長,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七國之外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
小喬知道他是故作輕鬆來安慰自己,心中又是酸澀又是溫暖,隻能含淚點頭。
伯言此刻身體依舊虛弱,但他心中惦念著另一件事。“小喬,帶我去看看……母親,祖母,還有……他吧。”
小喬明白他的意思,默默點頭。
兩人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離開了龍血盟總壇。小喬駕馭著遁光,帶著伯言來到了龍國境內一個偏僻而寧靜的山村。
在一處簡樸的茅草屋前,伯言看到了兩個正在晾曬草藥的身影——正是他的祖母朱氏和母親莫蓮。她們看起來氣色紅潤,神態平和,仿佛隻是尋常的農家婦人。她們看到伯言和小喬,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了然與欣慰,對著伯言溫柔地笑了笑,沒有上前相認,也沒有多說什麼,一切儘在不言中。
就在這時,茅草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粗布短褂、肩上扛著柴刀和繩索的樵夫走了出來。他麵容依稀能看出曾經的輪廓,但眼神清澈憨厚,皮膚因日曬而顯得粗糙,身上再無半分帝王威嚴,隻有滿足於眼前生活的平淡。
他正是曾經的龍複鼎,如今的樵夫阿福。
阿福看到祖母和母親,憨厚地笑了笑:“娘,蓮兒,我出去砍柴了,晌午就回來。”
他的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伯言和小喬,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熱情而樸實的笑容,問道:“兩位客官?是路過我們村子嗎?是不是也要買柴火?我阿福砍的柴,又乾又耐燒,價錢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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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言看著眼前這個眼神純淨、關心著柴米油鹽的“父親”,心中百感交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想找些銀錢,卻發現自己身無長物。情急之下,他取下了腰間那根由黑白雙玉合一、九天玄女歸還的“陰陽雙龍玉帶”,遞了過去,想說用這個換他的柴。
曾經的龍帝,如今的阿福,看著那流光溢彩、一看就知絕非俗物的腰帶,連忙擺手,憨憨地笑道:“客官,這太貴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幾捆柴火,不值這麼多。要不您等等,等我砍柴回來,咱們再算,以物換錢,童叟無欺嘛!”
他說完,也不再糾結,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扛著柴刀,步履輕快地向著村外的山林走去。
伯言握著那根冰冷的腰帶,看著那個融入晨光與山色、漸行漸遠的樵夫背影,曾經翻雲覆雨、執掌億萬生靈命運的帝王,如今隻是一個滿足於一擔柴火的平凡山民。
巨大的落差與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有釋然,有悲憫,也有一種時過境遷的蒼涼。
他默默地轉過身,在小喬的攙扶下,緩緩離開了這個寧靜的小山村。走著走著,兩行清淚,終於不受控製地,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悄然滑落。
是為那再也回不去的父子之情?還是為這被徹底改寫、再也無法挽回的過往?或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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