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先天神識”考核結束的鐘聲敲響,籠罩廣場的“絕識結界”緩緩消散。眾多考生如同虛脫般長籲短歎,有人捶胸頓足,懊惱自己神識不濟,看不了幾行便頭暈目眩;有人則麵露僥幸,慶幸自己好歹記下了開頭幾句。
築天林擠開人群,找到正悠然向外走的伯言,臉上帶著欽佩與些許自慚形穢:“伯言兄,你……你可真是太厲害了!我拚儘全力,神識微弱,看到後麵那些字都模糊扭曲,根本連不成句,更彆說記下來了。你居然能寫得那麼快,那麼從容!”
伯言腳步未停,隻是淡淡一笑,語氣平和:“築天林兄弟過譽了。這等考核,本就帶有幾分運氣成分,強求不得。過於糾結上一場的得失,反而亂了心神,影響接下來的發揮。不如放寬心,準備下一場。”他說話間,看似隨意漫步,實則已將自身那強大的元嬰神識如同無形的蛛網般悄然鋪開,重點籠罩向高台上那幾位掌門所在的臨時評判室,其內的一切動靜,包括聲音、氣息、甚至細微的情緒波動,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識海之中。
此刻,評判室內,氣氛頗為微妙。一名考官將一枚記錄得滿滿當當、靈光流轉的竹簡呈送到五位掌門麵前,語氣帶著難掩的驚異:“諸位掌門,第一場考核已初步閱卷完畢。其中一名考生,編號丁未柒貳,竟……竟將懸浮的《基礎鍛體篇》完整複刻了下來,一字不差!”
“什麼?完整複刻?”港書門掌門聞言,霍然起身,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手中把玩的一隻白玉茶杯竟被他不自覺捏得粉碎。
“這怎麼可能!那《基礎鍛體篇》雖隻是基礎功法,但篇幅亦不算短,且神識觀摩與肉眼閱讀截然不同,極其耗費心神!曆年試煉,能記下七成者已是鳳毛麟角,完整複刻……前所未有!此子尚未入門,神識怎會強橫至此?莫非是作弊?”
他目光銳利如鷹,掃向台下熙攘正在散開的考生人群。
冰海山那位白發老嫗掌門接過玉簡,神識沉入略一探查,冷峻的臉上也浮現一絲驚容。她沉吟道:“此功法殘卷,乃是我五派祖師所得,後被我五派作為檢驗弟子神識天賦之用,數百年來從未有人能完全勘破。此子若非身懷異寶,便是……”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哪位金丹期的同道,閒來無事,偽裝身份來消遣我等?”
鼎山派的胖老者掌門依舊笑眯眯,但眼神深處卻多了一絲凝重:“諸位稍安勿躁。我鼎山派彆的不敢說,這檢測骨齡與真實修為的‘鑒真玄鏡’還是有的。若真有哪位金丹道友不顧顏麵前來戲耍,嘿嘿,說不得要請他嘗嘗我鼎山派護山陣法的滋味,打斷雙腿以示懲戒倒也不為過。”
他話語帶笑,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厲。
就在三派掌門疑竇叢生,甚至隱含怒氣之時,一直沉默寡言的技工門掌門卻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人耳中:“三位道友,方才爾等還在高談闊論,言必稱天賦根骨,視庸才如敝履。如今真遇上了看似‘天賦異稟’之輩,為何第一反應不是欣喜納才,反倒是懷疑、猜忌,甚至欲行懲戒之事?這……便是爾等所謂的天才論嗎?”
他這話語氣平淡,卻如同無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了港書門、冰海山、鼎山派三位掌門的臉上。三人臉色頓時變得一陣青一陣白,想要反駁,卻一時語塞。
技工門掌門不再理會他們那難看的臉色,嘴角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起身大步走出評判室,目光徑直投向廣場上正與築天林並肩而行、看似普通的青衫少年——伯言。他心中暗道:“小子,但願你真如我所期待的那般,而非一場鬨劇。”
然而,他並不知道,評判室內他們五位掌門所有的對話、神態乃至細微的情緒變化,都已被下方那個他們正在議論的“丁未柒貳”號考生,儘數“看”在眼裡,聽在耳中。
下午,“時政賽”開考前半個時辰。
丹城的街道依舊熱鬨,大多數考生都行色匆匆,或抓緊最後時間抱佛腳翻閱資料,或三五成群交流打探來的“秘聞”,空氣中彌漫著臨考前的緊張。唯有伯言,依舊是一副閒庭信步的模樣。他腰間掛著考生牌,卻仿佛隻是個尋常遊客,在各個小吃攤前流連,嘗嘗新出爐的桂花糕,品品當地特色的蜂蜜佳釀,神態輕鬆,與周圍格格不入。
甚至連一位賣蜂蜜飲子的白發老叟都看不下去了,慈祥地提醒道:“後生啊,眼看時辰將至,彆人都在緊張備考,你怎地還在此處悠閒?莫非是放棄了不成?”
伯言接過老者遞來的飲子,付了錢,淺嘗一口,甘甜沁人心脾。他笑著回應道:“老人家,人生處處是修行,見識風土人情是修行,品嘗美食佳釀亦是修行。若凡事隻盯著一個結果,太過功利,反而失了本心,成了急功近利之徒,於道心無益。能否入門,隨緣便好。”
老者聞言,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讚賞,捋須笑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豁達心態,看得比許多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還要透徹,難得,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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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言笑著拱拱手,拿著那杯蜂蜜佳釀,不緊不慢地踱步來到離人民廣場最近的一處茶棚歇腳。
他的出現,立刻引來了不少已提前到場考生的注目。竊竊私語聲再次響起:
“看,就是那個丁未柒貳!上午神識考核寫得飛快那個!”
“裝腔作勢罷了,肯定是亂寫的,不然怎會如此輕鬆?”
“道友此言差矣,我看此子氣度不凡,定非池中之物!待會兒定要尋機結交一番!”
各種目光,有懷疑,有嫉妒,也有試圖結交的善意。
伯言對此一概淡然處之。他的目光掃過人群,看到了正在焦急地四處作揖、向那些看似消息靈通的考生打探消息的築天林。築天林那卑躬屈膝、近乎哀求的模樣,固然是為了前程奮力一搏,可以理解,但看在伯言眼中,卻讓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忍。
他對著幾個向他投來結交目光的考生隨意地拱了拱手,說了句“下次再敘”,便徑直走到築天林身邊,將他從人群中拉了出來。
“天林,你在做什麼?”伯言問道。
築天林擦了下額角的急汗,語速飛快:“伯言兄!我在打聽下午時政賽可能考的要點!我覺得,如今七國之外,聲名最顯赫的便是那龍血盟!這次考試,十有八九會考龍血盟的關鍵人物、七國地理關聯以及其內部結構!可……可我問了好多人,他們要麼不知道,要麼知道一點卻不肯說,怕我占了便宜……”他臉上寫滿了焦急與無奈。
伯言看著他,心中失笑。考龍血盟?這對他來說,簡直是送分題。他拍了拍築天林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口便道:“這龍血盟嘛,創立於十八年前,源於龍國首任皇帝,龍帝龍複鼎,他可是化神巔峰的大修士。膝下有三位皇子,大皇子龍伯昭,二皇子龍伯渝,三皇子龍伯言。一年前,龍血盟還是七國內唯一的修仙門派,之後進行革新,成為七國修仙界的帶頭大哥。目前,龍帝龍複鼎據傳正在閉關,意圖突破化神巔峰之境。其三子龍伯言,已繼任為龍血盟盟主,副盟主是其表哥,大明王朝的十八皇子,朱雲凡。”
他頓了頓,繼續如數家珍:“至於邪教佐道,此前確實為禍大西國,弄出了百萬喪屍之禍,險些釀成席卷七國的災難,幸得龍血盟出手,尤其是那位十七歲便結嬰的三皇子龍伯言,據說還得九天玄女……”
“鐺——鐺——鐺——!”
就在伯言即將說到關鍵處時,標誌性的銅鑼聲再次急促響起,預示著“時政賽”即將開始,要求所有考生立刻歸位。
築天林聽得正入神,被這鑼聲一驚,也顧不上細想伯言為何對龍血盟之事如此熟悉,更來不及道謝,隻匆匆對伯言喊了句“伯言兄大恩!”,便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自己的座位。
伯言看著他倉促的背影,不由莞爾。他緩步走向自己的考位,心中暗想:考彆的他或許還要費點腦筋,若是考龍血盟?這簡直就是將他自家的家譜和近期大事拿出來考,還不是信手拈來?
果然,如同上午的翻版,“絕識結界”再次升起。時辰一到,案幾上那枚厚重的考試木簡表麵的禁製靈光消散。伯言隨手打開木簡,目光掃過其上以靈力顯現出的考題,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弧度。
木簡之上,密密麻麻的題目,十之七八,竟真的都與龍血盟相關!從其起源、核心人物、組織結構到近年來的重大事件,幾乎涵蓋了他剛才對築天林提及的所有方麵,甚至更為詳細。
看著周圍不少考生對著木簡抓耳撓腮、愁眉苦臉,甚至無從下筆的窘態,伯言卻已是心有成竹。他拿起專用的刻錄靈針,神識微動,便開始在木簡上奮筆疾書。其下筆之流暢,速度之迅捷,遠超常人,刻錄時帶起的細微木屑,甚至在他案幾前形成了一片淡淡的飛塵。
他這邊廂“木屑紛飛”的景象,再次成為了寂靜考場中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引得附近考生側目不已,也讓高台上一直關注著他的技工門掌門,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而港書門等三位掌門的臉色,則隨著考官不斷呈上來的、伯言那幾乎完美的答卷進程,而變得越來越陰沉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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