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腳踏林誌平掌門所贈的踏風靴,身形輕盈如燕,在大目山脈山脈的嶙峋怪石與蒼翠林海間縱躍如飛。這靴子果然玄妙,雖隻是黃階上品,但注入靈力後,足底便自然生出一股柔和卻持久的托舉之力,讓他這煉氣三階的修為也能施展出近乎世俗輕功高手般的敏捷與速度,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他將這種借力疾馳的身法戲稱為“雲峰疾步”,倒也貼切。
不多時,他便登上了大目山脈主峰之巔。此處雲霧繚繞,罡風凜冽,舉目四望,群山如黛,蜿蜒起伏,遠處雲海翻騰,日光穿透雲隙灑下道道金輝,氣象頗為壯闊。伯言迎風而立,青衫獵獵,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此地的靈氣,自然遠不及龍家祖傳的須臾幻境那般靈氣氤氳、自成洞天,但這份未經雕琢的蒼茫野趣與開闊視野,倒也彆有一番韻味,堪堪可比幻境中幾處觀景勝地的意境。
他正沉浸在這山巔景色之中,忽然,那遠超自身修為的元嬰期神識,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凝練的靈氣波動,如同黑夜中一閃而逝的螢火,自下方山脈某處掠過,旋即消失無蹤。
“嗯?”
伯言神色一凝,立刻收斂心神,將神識如同細密的漁網般鋪撒開來,仔細搜索。那絲靈氣精純無比,絕非山脈中自然溢散的駁雜靈氣可比,更像是……某種高品質天材地寶自然散發的氣息,或是強大寶具曆經歲月沉澱後殘留的靈韻。在龍家祖地,因為收藏著曆代積累的諸多寶物,類似的氣息雖不濃鬱,卻也算常見。難道這看似普通的大目山脈深處,竟也藏有寶貝?
他心下暗忖,也多虧了自己還有元嬰期的強大神識,否則以煉氣期的微末感知,絕難發現這轉瞬即逝的異狀。想必那位林誌平掌門,雖是金丹修為,但技工門修士往往更注重煉器實踐與靈力操控,對神識的修煉和運用未必精深,加之那氣息隱藏極深,故而未曾察覺。
伯言好奇心起,試著追蹤那氣息最後消散的方位。他身形一晃,踏風靴靈光微閃,人已如一道青煙般向山下掠去,神識如同最敏銳的獵犬,不斷掃描著沿途的岩石、樹木、溪澗。
追蹤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伯言停在一處山坳。一條清澈的溪流從更高的山崖縫隙中潺潺流出,在此彙聚成一小潭,然後繼續向下遊流淌。溪水叮咚,在寂靜的山林中格外悅耳。
伯言蹲下身,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雙眼微閉,神識順著水流向上遊仔細探查。方才那驚鴻一瞥的精純氣息,其源頭似乎正是從這溪水的上遊方向,隨著水流悄然彌漫下來一絲,隻是到了此地已稀釋得近乎於無。
“源頭在上遊……”伯言抬頭,望向溪流來處那更為陡峭險峻的山壁。他不會土遁之術,強行攀爬搜尋效率太低。他心念一動,從靈獸袋中放出了那四隻額生鑽頭的“鑽山鼠”。
“小家夥們,幫個忙,沿著這溪流往上,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比如……隱藏的洞穴,或者不一樣的石壁。”伯言指了指溪流上方,對鑽山鼠吩咐道。這些靈鼠頗有靈性,似乎能理解簡單的指令,聞言立刻“嘰嘰”叫了幾聲,排成一列,額頭那晶瑩的鑽頭開始高速旋轉,發出低沉的嗡鳴,隨即如同四台微型的開鑿機器,沿著濕滑的溪邊岩壁向上鑽去,碎石粉末簌簌落下。
伯言緊隨其後,踏風靴讓他能在近乎垂直的岩壁上借力騰挪,勉強跟上鑽山鼠的速度。大約向上開鑿了數十丈,深入山腹之後,領頭的鑽山鼠忽然發出一聲急促的“嘰嘰”聲,鑽頭碰觸到了堅硬的、非天然岩石的物體。
伯言心中一凜,示意鑽山鼠小心擴大洞口。不多時,一個被泥土和藤蔓根係幾乎完全掩蓋的、厚重的石門輪廓顯現出來。石門古樸,不知是何材質,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表麵覆蓋著厚厚的青苔與歲月的痕跡。在石門上方,隱約可見兩個古老的篆文,筆法蒼勁,曆經風雨已有些模糊,但伯言仍辨認出是“蕨溪”二字。
“蕨溪……?”伯言心中訝異,慢慢的推開石門,沒想到這深山之中,竟隱藏著如此一處塵封的建築。更令他警惕的是,石門之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黃色符篆。那些符篆的紙質早已泛黑,上麵的朱砂符文卻依舊鮮紅刺目,散發出一種古老而晦澀的靈力波動。伯言仔細辨認,心頭微震——這些符文的畫法、靈韻結構,與他所知的當今修仙界常見符籙體係迥然不同,更為古樸繁複,帶著一種久遠年代特有的氣息,絕非這個時代的產物!
他再次展開元嬰神識,小心翼翼地向石門內部探去。石門似乎有阻隔神識之效,探查頗為艱難,但勉強能感知到,宮殿內部空曠幽深,在中央某處,似乎放置著一個非金非木的盒子,那精純至極的靈氣,正是從那盒子中極其緩慢地、一絲絲地滲透出來。
“上古遺跡?封印的寶物?”伯言心跳不免加快了幾分。機遇往往與風險並存。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以神識仔細掃描石門附近以及感知所能及的宮殿前部,並未發現明顯的靈力陷阱或禁製波動,隻有那些古老的符篆散發著穩定的封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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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自己多慮了?或許年代過於久遠,守護的禁製已然失效?伯言沉吟片刻,終究難抵一探究竟的誘惑。他先是心念一動,瞬間完成了煉氣期標準套裝的穿戴——玄龜軟甲覆體,亮銀長槍在手,麵具遮麵。然後,他指揮四隻鑽山鼠,讓它們分彆位於自己前後左右四個方位,形成一個移動的警戒方陣,這才緩緩上前。
曾經的鬼霸仙嬰,習慣以力破巧,以強勢碾壓。但如今修為跌落穀底,讓他不得不將謹慎刻入骨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走到宮殿前,近距離觀察那些符篆。符紙與門貼合處,因歲月侵蝕,有些已經卷邊、破損。伯言注意到右下角一張符篆似乎貼得不夠牢靠,一角微微翹起。他猶豫了一下,想著或許將其貼好能維持封印穩定?便伸出手指,試圖將那翹起的符角輕輕按回原處。
就在他的指尖剛剛觸及那泛黑符紙的刹那——
“嗡!!!”
一聲低沉卻震撼靈魂的嗡鳴毫無征兆地響起!以石門為中心,方圓十丈內的地麵、岩壁瞬間亮起無數複雜到令人眼花繚亂的暗紅色符文!這些符文如同擁有生命般急速遊走、連接,刹那間構成一個巨大的立體牢籠,將伯言連同四隻鑽山鼠徹底籠罩其中!紅光彌漫,一股沉重如山嶽、又帶著詭異吸扯之力的場域轟然降臨!
“陷阱?!”伯言瞳孔驟縮,心中警鈴大作!他反應極快,在陣法啟動的瞬間便已向後急退,同時左手早已扣住孫祿風所贈的陣盤,瞬間激活!數道土黃色光罩層層疊疊升起,將他護在中心。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隻見被暗紅光芒籠罩的地麵,如同煮沸的開水般劇烈翻湧起來,緊接著,無數指甲蓋大小、通體黝黑鋥亮、口器猙獰的螞蟻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從地下湧出!它們的數量之多,瞬間就鋪滿了整個結界內的地麵,並且還在源源不斷地冒出,眨眼間就堆積起數尺高!
這些黑蟻顯然並非凡物,它們對結界內唯一的活人——伯言表現出了極致的興趣。更詭異的是,它們並非雜亂無章地攻擊,而是仿佛受到統一指揮!一部分黑蟻瞬間聚攏,凝聚成數隻巨大的黑色手臂,帶著破風聲狠狠抓向伯言的光罩;另一部分則化為一條條靈活的黑色觸手,試圖從縫隙鑽入;還有一些直接疊羅漢般堆積起來,化作數麵黑色的牆壁,封堵伯言所有可能的閃避路線!
“這是什麼鬼東西?!”伯言頭皮發麻,厲喝一聲,體內精純的火屬性靈力瘋狂運轉,張口便是一道凝練的赤紅火線噴出,射向最近的一隻黑色巨手!
足以秒殺煉氣五層修士的赤焰火線擊中黑色巨手,卻隻是讓其表麵泛起一陣紅光,燒焦了最外層少許螞蟻,發出“嗤嗤”聲響和焦臭,但轉瞬間就有更多黑蟻補上,巨手幾乎毫發無損,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抓來!
“火攻無效?!”伯言心下駭然,這些螞蟻的甲殼似乎對低階火係術法有極強抗性!他立刻變招,長槍疾點,槍尖附著精純的雷靈之力,劈啪作響,刺向另一條襲來的黑色觸手。
“鐺!”一聲金鐵交鳴般的脆響,槍尖刺中蟻群組成的觸手,竟迸濺出幾點火星!觸手被震散少許黑蟻,但整體依舊穩固,反而順著槍杆纏繞上來!伯言隻覺一股巨力傳來,長槍險些脫手!
他急忙撤槍後退,同時命令四隻鑽山鼠攻擊地麵,試圖鑽地逃離。然而鑽山鼠那無往不利的鑽頭碰到被暗紅符文加持的地麵,竟隻能鑽出淺淺白痕,速度大減,且立刻有大量黑蟻覆蓋上去啃噬鑽頭,嚇得鑽山鼠“嘰嘰”慘叫,連忙退回伯言身邊。
短短幾個呼吸間,伯言已險象環生。他試遍了各種手段:水潤術試圖遲滯,效果微乎其微;以土靈之力凝聚岩刺阻擋,瞬間被蟻潮淹沒啃碎;甚至嘗試用神識衝擊,卻發現這些螞蟻似乎根本沒有獨立的意識,或者說它們的意識完全融入了這個詭異的陣法之中,神識攻擊如石沉大海!
更可怕的是,伯言敏銳地察覺到,隨著時間推移,這些黑蟻的力量、速度、以及協同作戰的能力,竟在緩緩增強!它們身上開始泛起與地麵符文同源的暗紅色微光,每一次攻擊都帶上了更沉重的力道和某種侵蝕靈力的特性。他布下的層層廉價陣法防護光罩,在這些黑蟻的啃噬和衝擊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稀薄!照此下去,不出半炷香時間,光罩必破!
“這陣法……是在汲取被困者的靈力,反哺這些螞蟻,同時強化它們?!”伯言額角冷汗涔涔,瞬間明悟。這絕非針對煉氣期修士的陷阱!以這些螞蟻展現出的防禦、力量、詭異特性以及隨時間成長的能力,恐怕就算是金丹初期的修士誤入此地,若沒有特殊手段或強力法寶,一時三刻也要被活活耗死,最終成為這些詭異螞蟻的食糧!
“必須逃出去!”伯言咬緊牙關,一邊竭力維持防護,一邊將剩餘靈力瘋狂注入腳上的踏風靴。他不再試圖攻擊蟻群,而是將所有心神用於尋找結界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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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那暗紅色的結界光壁並非完全平滑,其上的符文流轉有著極其細微的節奏變化。在又一次躲開黑色巨掌拍擊,身體撞到結界光壁的瞬間,伯言福至心靈,足底踏風靴靈光大放,竟沒有像撞上實物般被彈回,而是產生了一股奇異的吸附與反彈之力!他順勢借力,整個人如同壁虎遊牆,又似飛燕掠水,竟然在垂直的結界光壁上疾奔起來!
“這靴子?!”伯言心中又驚又喜。林誌平掌門隻說它能隨修為提升增強禦風之力,沒想到還有這等在能量結界上借力反重力的玄妙特性!品階不高,卻如此實用特彆!
這一下出乎蟻群預料。黑色手臂和觸手的攻擊大多落空,伯言在結界光壁上閃轉騰挪,險之又險地避開一次次合圍。他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將最後一點靈力全部灌注於踏風靴,看準結界符文流轉的一個短暫“節點”,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向結界外蹬踏!
“給我開!”
一聲低吼,踏風靴青光爆閃,伯言身形如同離弦之箭,竟真的從那暗紅結界最薄弱處硬生生“擠”了出去!
就在他身體脫離結界範圍的刹那,身後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與暗紅光芒瞬間消失!伯言狼狽地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住,回頭望去,隻見那“蕨溪”石門依舊靜靜矗立,門上符篆完好,地麵平整,哪裡還有什麼陣法、什麼黑色蟻潮?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隻是幻覺。
隻有四隻驚魂未定、圍著他瑟瑟發抖的鑽山鼠,以及體內幾乎涓滴不剩的靈力和狂跳不止的心臟,提醒著他剛才經曆的一切是何等真實與凶險。
“呼……呼……”伯言大口喘著氣,冷汗早已浸透內衫。他後怕不已,若非這踏風靴的神奇特性,若非自己當機立斷舍棄攻擊全力逃遁,此刻恐怕已葬身蟻腹,魂飛魄散了。那陣法顯然是依托石門符篆存在,一旦觸發,便形成一個絕殺之局,陣法本身既是囚籠,也是催動和束縛那些恐怖螞蟻的“牢籠”與“能量源”。隻要離開陣法範圍,威脅自解。
“此地……太危險了。”伯言心有餘悸地看著那看似平靜的石門。盒中之物必然非同小可,但守護力量也遠超他目前所能應付的極限。“還是等修為恢複一些,至少有了金丹實力,再做打算。”
他不敢久留,指揮鑽山鼠將剛才開鑿出的洞口重新鑽塌,用碎石泥土仔細掩蓋好,並在此處悄然布下了一個極其隱蔽的、與自己神識相連的小型感應標記陣法。做完這一切,他才帶著鑽山鼠迅速離開。
他沒有選擇返回技工門山門,而是在技工門駐地與那“蕨溪”宮殿的大致中間點附近,尋了一處靈氣相對尚可、僻靜隱蔽的山穀。此處距離兩邊都有一定距離,既方便他暗中觀察蕨溪動向,又不至於離技工門太遠引人注目。
“就在這裡吧。”伯言選定一處背風向陽的岩壁。四隻鑽山鼠立刻領會,額頭鑽頭再次高速旋轉,歡快地“嘰嘰”叫著,開始為他開鑿新的洞府。伯言則在一旁盤膝坐下,吞服丹藥,抓緊時間恢複幾乎耗儘的靈力,心中對實力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強烈。大目山脈深處隱藏的秘密,如同一把懸頂之劍,也似一盞指路明燈,催促著他必須更快地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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