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徹的話,楊忠嗣先是愣了愣,隨即向帳中看去。
主帳不算大,卻是擠滿了人,光是團級以上的武將就有十數人,可謂是名將如雲。
和自己上次離開相比,奉王麾下的猛將顯然更多了,已不是那個兵少將寡的落魄藩王了。
楊忠嗣麵色複雜:“奉軍已有百戰百勝的不敗之相,如今的殿下還需要老夫相助嗎?”
聽到楊忠嗣的話,李徹就知道這老頭又開始彆扭了。
和下方的楊璿對視一眼,笑著開口道:“楊叔有所不知,如今奉軍之中雖猛將如雲,但仍是遠遠不夠。”
“奉國所處之地,東麵靠海,海對麵乃是倭國。北麵有室韋,以及其他蠻族。西邊雖然滅了契丹,但卻又與北胡接壤。就連南麵......”
李徹頓了頓,卻是沒再說下去。
“總之,奉軍急缺能駐守一方的統帥,上保邊境安康,下護百姓安寧,楊叔的威望、韜略皆是當世頂尖,豈能棄我於不顧?”
李徹手下將領雖多,但大多是衝鋒陷陣的猛將,指揮一萬人已經是極限了。
其實大部分將領的指揮能力都有上限,帶幾千人時可以親自衝鋒在前,那叫一個如臂使指、用兵如神。
而當數量提升到幾萬人,就開始吃力,甚至屢戰屢敗。
要是帶了七十萬大軍,很可能屁事沒乾就被人一把火能燒個連營。
隻有少數武將有統領十萬軍隊的才能,天才中的天才才有統領百萬大軍的能力,楊忠嗣顯然就是此類將領。
聽到李徹言語懇切,楊忠嗣眼神中猶豫之色更濃。
“老夫......老了,如今奉軍所用的是火器戰法,老夫對此一竅不通,怕是難當重任啊。”
晚上李徹親衛手槍齊射那一幕,到底還是深深震撼了楊忠嗣,甚至讓他對畢生所學的兵法都有了動搖。
火器威力太過駭人聽聞,區區三百人的連射,卻有千軍萬馬傾瀉箭雨的威勢,讓他如何不精?
李徹聞言,微笑道:“我聽聞古有廉頗六十掛帥拜相,薑尚七十遇文王,暮年歸周。楊叔如今耳順之年,尚是奮鬥的時候。”
楊忠嗣愣了愣,隨即哼了一聲:“老夫今年還未到六十!”
李徹頓時有些尷尬。
楊忠嗣征戰四方,每日風吹日曬,故而更顯老態,自己說六十還是往少了說呢,哪想到......
“卻是本王走眼了,楊叔莫怪。”他咳了咳,繼續道:“至於火器之事,難道楊叔初到西域就會在大漠作戰?您剛到關外,就擅長在風雪與蠻族騎兵對決?”
“火器之應用並不難,楊叔天縱之才,隻需用心鑽研一段時間,必能有所成就。”
李徹從後世而來,自然清楚年紀大根本不算什麼硬傷。
彆說五六十歲正值壯年了,就是七八十歲的人,才思敏捷不弱於年輕人的也大有人在。
當然,還是分人。
有人七八十歲尚能做實驗、發表論文、打遊戲,也有人七八十歲連智能手機都不會用,看個電視都得子女幫著換台。
其中的區彆就在於是否有主動學習、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
像是楊忠嗣這等全能性的統帥,學習能力絕對是拉滿的,自我思考已經是本能,思想也是與時俱進,絕不會輕易與時代脫軌。
這等大才想著退休?怎麼可能?趕緊給本王卷起來!!!
見楊忠嗣仍麵露遲疑之色,李徹給楊璿使了個眼色。
楊璿心領神會:“父親還要棄女兒而去嗎?”
楊忠嗣見楊璿麵色哀傷,心中愧疚更深。
李徹則是在一旁乘勝追擊,使出了殺手鐧:“舅舅,還請您助外甥一臂之力。”
楊忠嗣又是渾身一顫。
他是前朝文帝義子,煬帝義弟,也是李徹母妃的義兄,論關係李徹的確能叫他一聲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