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已是黑夜,殘月被薄雲遮掩,光線昏暗。
村莊死寂,看不清周圍的詳細情況。
馬忠不知道那些南軍殘兵是徹底退走了,還是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
他握緊了手中的胡椒瓶手槍,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屋簷下的陰影,低聲道:“都警醒點,跟住我!”
一行人牽著牛,扶著傷兵,踏著滿地的屍體,小心翼翼地向村外移動,緊張得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好在,直到他們徹底走出村莊,也並未遭到襲擊。
那些殘兵是真的被打怕了,畢竟那場廝殺太過血腥,連牛棚的門都被屍體堵死了。
在外麵的殘兵視角裡,那就是一個吞噬人命的鬼屋,士氣自然而然崩潰了。
馬忠不敢有絲毫耽擱,辨認了一下方向,帶著那頭比自己性命還珍貴的母牛,向著慶軍大營的方向加速趕去。
這一趕路,便又是三天。
直到遠遠望見大營轅門的輪廓,馬忠一直緊繃的心神才稍稍一鬆,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湧來。
一隊巡邏的哨騎發現了他們,縱馬迎上前來。
“前方何人?立刻止步!”
待靠近些,看清了馬忠等人的慘狀,哨騎隊長臉色驟變,急忙下馬欲要攙扶。
“站住!彆過來!”馬忠嘶吼一聲,“我們接觸過病人,爾等莫要靠近!”
那哨騎隊長和手下聞言,頓時停住腳步,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馬忠喘著粗氣,指著被士兵小心翼翼護在中間的母牛,繼續道:
“立刻回營,稟報楊帥和華神醫,就說我們找到病牛了,趕緊讓人帶著家夥事過來,把這頭牛牽回去!快!”
哨騎們見情況緊急,自然不敢怠慢。
隊長抱拳應了聲喏,隨即翻身上馬,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大營。
其餘哨騎則留在原地,隔著一段距離護衛著馬忠他們繼續前行。
不多時,大營方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馬忠抬頭一看,隻見麵前火把通明,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從營中疾馳而出。
當先兩人,正是聞訊趕來的楊忠嗣和華長安。
兩人臉上都戴著口罩,但露出的眉眼間寫滿了焦急之色。
待到近前,看清馬忠等人渾身血汙的慘狀,楊忠嗣瞳孔一縮,華長安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馬小,你們這是......”
楊忠嗣上前一步,聲音沉重。
他自然能看出,這群士兵加起來也就十多人,至少有三十餘人沒能活著回來。
“止步!”馬忠再次厲聲製止,“大帥,華神醫,你們就站在那裡不要動,我們怕是已經染上了!”
華長安聞言心中一沉,急忙喊道:“你現在感覺如何?可曾發燒?身上有無出現紅疹?”
馬忠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目前還沒事,隻是些皮肉傷,但下麵已經有兩位兄弟開始發熱了。”
華長安的心揪緊,目光掃過那些傷痕累累的士兵,最終定格在了那頭母牛身上。
當他看到母牛乳房周圍那些明顯的皰疹時,頓時由驚轉喜:“你們......你們真的找到了?!這是感染了牛痘的牛!”
馬忠艱難地笑了笑,扯動了傷口,疼得嘴角一抽:“幸不辱命,若非這畜生走得慢,末將早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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