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是汙蔑!吾等身為仙官,怎會做出如此陰毒之事?”
其中一名天官猛然昂首,眼神中滿是屈辱與憤怒,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屈。
“殿下若要致我們的罪,可有何證據?那弟子身上之傷絕非吾等所為!吾等隻是恰巧尋著蹤跡找到了他,想將那弟子救回來罷了!”
“殿下,我們此番下至仙域皆是為天宮儘忠效力,如今卻無端被安上這陰毒的罪名,實在是天道難容啊!”
“如今因這莫須有的罪名,被迫跪地求饒。便陛下仍在,也絕不會忍心看到這般冤情發生。還望殿下明鑒,為我們洗清這不白之冤!”
其中一人開口,其他天官也紛紛直起身子,一副被冤枉的模樣,似乎都想開口向殿下討個公道。
燭鈺當真停下了腳步。
一眾天官心裡揣摩著,當今天族太子年幼,不過三百歲。在他們眼中,即便儲君血脈醇厚,但畢竟道行尚淺,凡事還需講道理。
他們既然敢開口,那便是把作惡的證據都抹除了,給自己留了後路。
隻要咬死不鬆開,這年幼的小太子便不得定他們的罪。
可就在他們暗自盤算之際,最先開口的那人渾身驟然刺痛,淩遲般的劇痛從靈府深處瞬間炸開,如千萬根鋼針刺入骨髓。
周身筋脈瞬間寸寸爆裂,鮮血如泉般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白玉階。
血霧彌散間,鶴仙童子已捧來淨瓶,將碎骨殘魂儘數收殮。
大殿驟然陷入死寂。
幾位原本還想爭辯的天官,此刻再無人敢發出聲響。
天宮儲君要處決幾名低微的仙官,又何需要有確鑿的罪證?
太子緩緩側過眸,琉璃宮燈照亮了他一半的眉眼。
他一身玉色錦衣,纖塵不染,麵色平靜。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聲音低緩,卻令人膽寒,"繼續。"
天官們深深彎下腰,一個個以額觸地,如同寒蟬。
沒有等到回應,燭鈺轉過身,踏著鎏金麟紋向殿後走去。
行至後殿深處,虛空中無端浮起一扇沉重的巨門,轟然洞開時,腐濁的氣息裹著龍吟撲麵而來。
整個仙域靈氣充盈,唯有此處一片黑暗冷寂,像是無端乾涸的荒地。
燭鈺順著漆黑的台階一路向下。
地牢寬敞無垠,腳步聲在空曠的深處回蕩,顯得格外深長。
光線昏暗處,牆壁上鑿刻著深刻而淩厲的紋路,四根巨大的盤龍石柱圍困著一座方寸孤台。
五爪金龍盤踞在石柱上,無聲地向下注視,陣紋流轉不息。
燭鈺自長階一步步走下來,錦靴碾過地麵,停在地牢前。
孤台上有道人影。
無數條鎖鏈自四麵八方的巨石向內蜿蜒,緊緊鎖住台上隻剩下一半肉身,一半白骨之人。玄鐵鎖鏈沒入肩胛,在高台上拖出蜿蜒血痕。
漆黑的長發如綢緞般向下傾瀉,遮住半邊骸骨。
那人露出的一側臉上,琥珀色的眼瞳美得有些詭異。
“太子殿下,終於來了。”
燭鈺沒什麼表情,像是沒聽見一樣,忽略了太一不聿的問候。
暗紅濁氣在他周身翻湧,映襯出半張浸在烏發陰影下的麵容。
森然的白骨,眼眶空洞。
太一不聿隻剩下半邊肉身,聲音也變得怪異地沙啞。
“難怪師兄要將那隻紙妖養在金光殿裡,聽說越是心思深重之人,就越偏愛乾淨的東西。”
他低笑,像是想起了極有趣的事情,“師兄,她說你麵冷心熱呢。”
“你說她要是知道你這另一麵,該有多害怕啊。”
燭鈺眸光暗下,拿起寬闊的石案上的一枚玉佩。
聽說是上一次小測得了第一,岱輿仙人贈的賞賜。
可惜,被人碰過了。
他開口,嗓音依舊平淡。
“她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