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裡,太子是極好的,她也總有種時刻想要孝敬他的心。
不管怎麼想都像親情。
虞丁提醒,“可那天你們先後從湖心亭出來,嘴都紅紅的,你們一起吃靈果了?”
“……”
唐玉箋痛苦抱頭,拍拍自己的臉。
怎麼會失憶呢?
她當初就該捏爆璧奴的妖丹,真把她害慘了。
虞丁又倒吸一口冷氣,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天界秘聞。
獨自消化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玉珩仙君和太子殿下不是師徒嗎?”
唐玉箋不想說話。
“天呐,師徒……你怎麼敢的。”
大概是被自己的腦補嚇到,虞丁不停地吸氣,一會兒擰眉一會兒撇嘴,五官亂動,看起來很是奇怪。
她試探性地問,“你先前看起來修為不深,道行應該沒滿五百年吧?”
唐玉箋認真算了算,除去剛被神仙點化成人,在榣山上那段已經忘記的渾渾噩噩的記憶,她前後在畫舫待了十幾年,離開畫舫到現在也已兩年有餘。
這麼一算,心裡也有些感歎,自己兩輩子加起來竟也活了這麼久了。
這麼想著,也就這麼說了出來。
轉頭看向虞丁,對方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良久說不出一個字。
在動輒幾百數千歲的仙界,唐玉箋這年齡簡直是連芽都沒抽的嫩苗。
“造孽啊……”虞丁喃喃道,“你這麼小,他們怎麼忍心下手的?”
唐玉箋聲音幽幽,“你彆把自己嚇背過氣去。”
虞丁忍不住說,“小玉,你小小年紀活得如此精彩,以後一定會有大造化,我先前對你聲音大了些,多有打擾,還望包涵,沒得罪你吧?”
唐玉箋實在頭疼,“你現在每一句都在得罪我,再說廢話我走了!”
“彆走彆走,求你了,”虞丁連忙拉住她,“好久沒跟你說話了,我們再多聊一會兒。”
唐玉箋決定再給她為數不多的同窗好友一個機會。
“為什麼你看起來更害怕太子殿下?對玉珩仙君那麼不敬?”虞丁問。
唐玉箋一愣,“我對他哪裡不敬了?”
虞丁認真道,“你看,你會直呼仙君為‘他’,在無儘海竟然還喊仙君小……我說不出口,總之我們從不敢這樣無禮。”
“這就算無禮了嗎?”
“當然,豈敢不尊稱仙君名諱?”
唐玉箋也說不清楚,“大概因為他脾氣太好了吧。”
說完,她拒絕再聊,惆悵地起身離開,沒有看到身後虞丁古怪的神色。
在六界之中,極少有人敢說那位唯有自願進入鎮邪塔,才能讓眾仙家安心的無極峰仙尊脾氣太好。
唐玉箋悶悶不樂,不太願意說話,晚上睡覺時,她和虞丁同住一間房。
虞丁自幼為仙,早已習慣了夜夜調息打坐,無需像凡人一樣睡覺。
睡覺這種養精蓄銳的行為整個仙域都找不到第二人,沒想到唐玉箋從妖升仙,竟然有這凡人的習慣。
她正閉目調息,忽然感覺到有人靠了過來。
低頭一看,發現是唐玉箋。
她正混混沌沌地在床榻上摸索著什麼,虞丁伸出手,就看到唐玉箋湊過來抱住她的手臂,看起來像是在取暖的小動物。
肩膀縮著,臉也埋著。
虞丁俯身離近了些,輕聲問,“玉箋,你哭了嗎?”
唐玉箋沒有回應,呼吸均勻,顯然還在睡夢中。
隻是她的眉心微微蹙起,像在夢裡也有什麼化不開的憂愁。
虞丁有些困惑。
她隻有一百五十歲,在仙界尚屬年幼,未曾經曆過情愛之事。
可她覺得,唐玉箋或許也不大懂。
因為若是真的懂了,或許就不會讓自己這麼難過了。
虞丁正在出神,忽然感覺房間外有第三個人的氣息,如月輝鋪陳無聲無息。
她渾身一僵,隨即不動聲色地起身行禮。
外麵的人似乎在等待,守禮克己,直到虞丁起身才緩步走進來。
月光如霜,勾勒出那人高挑清冷的輪廓。
他走到床邊,伸手將姑娘的被角掖好,又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睡夢中的人覺得他熟悉,自然而然地往他身旁湊了湊。
虞丁不敢多言,在背後行禮,卻被無形的力量輕輕托起,無法將禮數做全,也跪不下去。
她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這是仙君免了她的禮。
“不必告訴她。”
那人輕聲說。
傳音入耳,房內再無第三人聽見。
那隻傳說中一劍鎮壓混沌斷開冥魔兩界的手,緩慢地拍打著唐玉箋的後背。
動作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