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頭疼,不自覺地蹙起眉,手指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她一係列表情變化被一旁一直在觀察她的年幼太一不聿看到,對方的眼神逐漸從忐忑變成了不安,手指攥緊了衣角,唇線抿得發白。
“雖然不足百歲,但我現在的愈合速度很快,你會用得上的,”
他的聲音裡帶著奇怪的急切,像生怕被她嫌棄沒有用,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慌張,“他們說我是返祖真神血脈......”
“……”
唐玉箋錯愕的看著他,一時間竟沒說出話。
見她沉默,少年誤以為她失望,“我隻有幼時血肉不夠,但現在不一樣了。”
“……什麼?”
“你要煉器嗎?”
說這話時,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泄露了情緒。
那是一種扭曲的期待,像是被長期豢養的靈獸,終於學會用自己身上所有價值來換取需要。
夜風拂過林間,帶來一絲涼意。
長就沒有得到回應,他垂下眼睫,聲音漸低,不停重複。
像是要說服她,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生長的很快。不會像以前那樣,取一次就要養很久……”
不等回答,他已經用指甲劃開掌心。鮮血湧出的瞬間,唐玉箋一手按住他的掌心。
心驚肉跳。
“我不煉器,也不要你的血。”
這個腳戴鐐銬沒有離開過太一天脈府的太一不聿,從小就被灌輸著病態的價值觀,在他被扭曲的認知裡,被人需要的方式,竟然是通過顯出自己的血肉。
好像唯有獻出血肉才有存在的意義。
她想起太一洚對她說過的話,
“公子不聿,是天脈家主,身懷返祖血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生來便是一具美人骨,畫技出神入化,模樣也有千般變化,很少有人知道他真實的模樣。”
傳說中的‘美人骨’,是什麼情況下傳出來的美名?
唐玉箋胃部一陣絞痛。
那些綺麗的傳說,是不是就是建立在他被生生剜骨取血的痛苦之上?
唐玉箋壓住他的傷口,能感受到溫熱的血液正從割破的地方滲出來。
幸好傷口不大,正在緩慢地愈合。
她深吸一口氣,認真對他說,“我不要你的血,你也不應該主動將你的血送給彆人。我都說了,這不是正常的事情。”
然而這些話又違背了太一不聿一直以來接受的認知。
“可是…”少年不解,“你帶著我,總要拿些好處……”
唐玉箋直接撕下自己的一截袖口,用力紮在他的手心上方。
“聽著。”
她猶豫了一下,強迫自己跟他對視,“你的血肉又不是貨物,更不是供奉給彆人的祭品。他們有把他們的血肉給過你嗎?”
少年瞳孔劇烈收縮。
他下意識想躲,卻被牢牢握住手腕。
溫熱的呼吸淺淺的拂在臉上,與記憶中那些帶著血腥氣的吐息完全不同。
“他們騙你呢,就仗著你什麼都沒見過。”唐玉箋一字一句道,“等你以後見識多了就會知道了,取你血肉的人,都是壞人。”
少年怔怔望著她。
他生來就聽到人們說,他是命定的家主。他的血肉有用,能讓天脈氏族走向六界至高之位。
他生長在祠堂之中,若非有人前來取血肉,他幾乎無人問津。
血能助人破境,能寫讖言能畫法陣,他的骨可煉神器……從記事起,每個靠近他的人,都在讓他明白一件事,隻有給予血肉,才能換來想要的東西。
因為賜福族人,是他帶著返祖血脈誕生於太一氏族的宿命。
唐玉箋鬆開手,少年渾身一顫,卻沒再說什麼。
“這裡離昆侖有多遠?”
“你要去昆侖?”
“嗯,找人。”唐玉箋簡短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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