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在他腳下蔓延。
既然無法徹底抹殺那部分自己,與其繼續與另一個意識角力,不如直接斬斷這份執念的源頭。
柔弱的凡人女子這兩日都藏在坍塌的繡樓裡,這裡已經重新變回完好如初的模樣,多了許多凡間的東西。
綾羅綢緞,珠光寶氣,錦衣玉食。
又是那個愚蠢的瘋狗眼巴巴送來的。
男人站在她麵前,垂眸居高臨下,看著麵露驚惶的小姑娘。
她警惕地問,“你過來做什麼。”
其實碾碎她很容易。
比折斷一根蘆葦還要輕鬆。
她就像一縷塵埃,一片落葉,渺小到可以忽視。
他的指尖凝著濃鬱漆黑的魔息,卻在碰到她纖細的脖頸前倏然收勢。
她的眸光太乾淨,像清泉,濕漉漉地映出他的身影。
長長的睫毛不自覺地輕顫,在瓷白的皮膚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他動不了手。
“你和他說什麼了。”聲音冷得像淬了層冰。
玉箋怔在原地,瞳孔微微顫動。
她就這樣定定地直視著他,這般僭越的舉動,換作旁的魔物早已碎成齏粉。
可奇怪的是,他竟未生出半分殺意。
甚至沒有不悅。
“說。”他又吐出一個字。
她似是害怕極了,唇瓣微微張開一條縫,到嘴邊的話想說又咽了回去。
在對上他的目光時明顯瑟縮了一下,身體也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男人麵無表情,垂眸看著她的反應。
在他眼中,玉箋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凡人。他可以允許某部分‘自己’一時興起將她留在身邊,卻絕不會容許因她逾越分毫。
片刻後,她垂下眼睛,像是懼怕眼前這個隨時能取她性命的存在。
一番權衡後,終於輕聲細語地開口。
“我要‘他’……送我平安離開這裡。”
平安?
他皺眉。
垂眸看她纖細孱弱的身影,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些問題。
這樣不堪一擊的凡人之軀,的確連活著走出這片魔域都做不到。
“無儘海大陣即破。”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
凡人女子的肌膚溫熱柔軟,腕骨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屆時,我自會送你離開這裡。”
冰冷的指腹劃過玉箋掌心,他在她手心寫下一道看不見的符號。
一道泛著黑霧的印記烙入肌理,如墨滴入水般暈開,卻沒有灼痛的感覺。
“走遠些。”他鬆開手,麵色隱在幢幢雷光裡,“彆讓他再找到你。”
這個術法,可以讓任何一個魔物找不到她。
包括他自己。
他沒有問玉箋要去哪裡。
魔的另一部分本體知道玉箋要去人間,他對玉箋要去哪裡都不感興趣,無論她去人間還是去哪裡,隻要不再出現即可。
玉箋低頭看著掌心消失不見的咒紋。
抬起頭,柔柔地笑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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