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燈沒有回答她,整個身體驟然變亮,像被點燃的螢火,猛地撲向玉佩,動手要搶。
可甫一碰到便被燙得倒飛出去。
“嘶!”
夜行燈捧著手,像受了驚嚇。
玉箋視線落在她身上,又緩緩看回玉佩,試探性問道,“你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這種……”她眼珠轉了轉,話鋒一轉,“你一個凡人怎麼能承得住這等神器?”
玉箋拿著玉佩,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狐疑的看著夜行燈。
對方驚疑不定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細長手指倏地拉長,藤蔓般纏住她的手腕。
玉箋嚇了一條,“你乾嘛?”
夜行燈湊近她的皮膚嗅了幾下,驚訝的說,“我不要那個了,不如你分我些氣運好了!”
“氣運?”玉箋更加意外,“你要吸我的氣運?”
夜行燈是靠汲取天地靈氣來維持人形的精怪。此刻,像是發現了什麼極為珍貴的養分,貼著玉箋的胳膊婪地輕顫著。
可她哪來的氣運,明明一直都是黴運纏身。
夜行燈卻眯著眼,很是享受。
牆壁燈架上的磷火都明亮許多。
慢吞吞的收回手,她朝幽暗處一指,“你向前走,到了四岔口,走左起第二條道。”
玉箋拉好衣袖,“多謝,然後呢?”
夜行燈卻“噗”地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玉箋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向前。
正如夜行燈所說,走了不久後,她就看到了四條幽深的甬道。拱門上方刻著獸紋,在昏暗中帶著股不祥的氣息。
玉箋深吸一口氣,選擇了左側第二條通道。
踏入的瞬間,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
“繼續向前,到儘頭往右走。”
玉箋抬頭望去,看到石壁上嵌著樟木燈架,上麵坐著嬌小的夜行燈。
她晃著腿催促,“快點呀。”
玉箋依言繼續往前,順著指引,一路來到甬道儘頭。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後背起了寒意。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暗紅,牆壁如活物般緩緩起伏,像在呼吸一樣一收一縮。
空氣裡混雜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膩腥氣。
她屏住呼吸,緩步走下石階。陰冷的空氣裡彌漫著混雜不清的血腥味,每走一步鞋底都會粘上些許黏稠的東西。
兩側是一排排鐵籠,在昏暗中延伸。
隔著鐵欄,能看到裡麵關著許多各式各樣的妖魔鬼怪,有些還活著,有些已經消化了一半。
地上有黏稠的液體在緩緩流動,將那些半消化的殘骸推向牆壁。
像在被進食一樣。
牢籠上方的燭火依次變亮,玉箋猜是夜行燈給她的提示,強忍作嘔的衝動,順著最亮的那盞燈找過去。
果然,在儘頭的牢籠裡看到了蜷縮在角落裡的黛眉。
閉著眼,像是昏迷過去。
牆壁上延伸出的血肉觸須已經纏上了她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將她往下拖拽,像是要吞沒進去。
玉箋壓低聲音,趴在籠子前喊她,“黛眉,黛眉……”
黛眉沒有反應,一動不動。
像死了一樣安靜。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祥和的聲音,“她聽不見。”
玉箋猛地轉身。
看到一位穿著素衣的婦人,端坐在不遠處的石亭中,正執著一盞茶緩慢品茗。
這地方為什麼還會立個亭子?
她有些難以理解。
亭子四周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將那些蠕動的血肉隔絕在外。
“你是凡人,倒是少見,”婦人放下茶盞,眉頭微蹙,“我明明告誡過她們,不許對凡人下手。”
玉箋謹慎地問,“您是……?”
婦人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看著她,目光平和,“你的模樣……倒讓我想起一位以前見過的小奴。”
這是玉箋今天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
這次從故人變成小奴。
對方並無惡意,還提醒她,“此處乃無支祁腹中小境界,你再不走,也要化作這壁上血肉了。”
玉箋的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即離開,但想到黛眉兩次救命之恩……她鄭重行禮,“請教前輩,如何才能救她出來?”
“救?這字用的不對。”婦人搖頭,“她的身契在鏡花樓大管事手中,白骨婦將她囚在此處,便是打算“處理”乾淨,反哺鏡花樓。”
“如果要帶她離開,需要怎麼做?”
“拿回她的賣身契即可,花樓是講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