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瞬間,燭鈺渾身血肉驟然繃緊。
那也是他的心魔嗎?
又是魔氣幻化出的把戲?
“去把那邊那個抓過來。”燭鈺聽到自己開了口,眼裡的晦澀悚然,像惡鬼盯住了唯一的往生路。
姑娘顯然也聽到了,她驚慌失措,轉身就跑。
發絲散亂,幾縷黑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不是幻象。
也不是心魔。
的的確確,是個活生生的凡人。
燭鈺死死盯著那個身影,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同樣的一害怕就跑,同樣驚慌濕潤的眼睛。
祝儀不知與她有了什麼交集,擋在她身前,自以為隱秘地偷梁換柱,將一個妖奴提出來。
鶴拾的羽劍已經出鞘,鎖定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身影。
就在他展翅欲追之時,燭鈺突然開口,“且慢。”
鶴拾轉身收勢,“陛下?”
燭鈺問,“那邊是什麼?”
順著天君視線回頭,看到忘川邊上燈影交錯的樓閣。河水倒映著朦朧光影,將一切都染成胭脂色。
“回陛下,是鏡花樓。”
……
此刻她就在眼前。
怕得渾身僵住,像隻被扼住喉嚨的幼小動物,可明明他已經極儘可能的收斂身上的氣息,語氣也放得格外輕柔,她仍然很怕。
這麼膽小。
燭鈺垂在身側的手指,收攏。
陷進掌心。
燭鈺的神識如潮水般漫過她的身體,清晰地感知到這具孱弱身軀裡跳動的心臟,溫熱的血液,以及純粹得不摻一絲雜質的魂魄。
“這位、這位貴客,小奴一直是凡人。”她低著頭,細聲細氣,學著樓裡奴婢說話的語氣。
眼中全然陌生,認不得自己。
心魔無用。
根本仿不出她萬分之一。
“你不記得了……”燭鈺低聲呢喃,像自言自語。
緩慢的,唇角牽起一個微不可察的笑意。
“誰都不記得了?”
玉箋假裝費力回憶。
“貴客莫怪,我、小奴實在想不起來你是誰了……”
她悄悄地後退半步,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許是小奴這張臉生得平常,常有客人說小奴像他們的故人,若真在哪裡見過貴客,容小奴再想想……”
“無妨,那就不要想。”
忘了反而更好,省去一些麻煩。
燭鈺逼近半步,緩慢俯下身,高大的陰影籠罩著她單薄的身形。
燈籠中搖晃的燭火勾勒出他側臉俊美的輪廓。
眼眸漆黑如墨,與她四目相對,像是能將人吸進去。
玉箋渾身緊繃。
忽然,他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臉。
玉箋僵住。
“玉箋。”
修長的手指微曲,輕輕蹭過她顫抖的眼皮。
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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