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一臉平靜地走出茶室,剛離開貴賓樓,腳步就比思緒還快。
方才那貴客自稱“本君”,雖然憑她的想象,已經想象不出對方適合身份,但再遲鈍也知道必是九重天上翻雲覆雨的人物。
此事非同小可,她一定要當麵問問玉箋。
立刻、馬上。
她提著裙擺一路穿梭,掐指用了妖術瞬移回原先居住的樓閣。
門也顧不得敲,直接推開玉箋的房門。
第一眼就看見玉箋正並著膝蓋坐在案幾前,雙手規規矩矩地疊放在腿上。
黛眉焦急得像有螞蟻在要,張嘴就說,“玉箋,太可怕了,你知道我剛剛見到了什麼人嗎?”
下一刻,話音戛然而止,黛眉倒吸一口冷氣,以此生從未有過的轉速拉扯著思緒硬生生拐了個彎,“我遇見羊魃了,那小東西要跳起來打我膝蓋,嚇我一跳,哦對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走,背影倉皇得差點撞上門框。
屋內,玉箋安安靜靜地坐著,不敢吭聲。
燭鈺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執著一盞清茶。
他的分身剛才去提點過黛眉,本體卻始終在玉箋房中。
什麼都不做,似乎隻是單純地飲茶。
玉箋心不在焉地道著謝,說話磕磕巴巴,謝這位仙君答應她的請求,眼神卻已經飄忽向門外。
黛眉回來了?
有沒有受傷?
她的神誌怎麼看起來這麼清明?那些糾纏她的魔氣都消散了嗎?
看她人在心不在的模樣,燭鈺慢條斯理地飲完茶。
從窗邊起身。
玉箋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相送,一路跟到門前,額頭忽然被人輕輕敲了下。
她捂著頭不明所以。
“罷了。”
燭鈺低歎一聲,眸中似掠過一絲無奈。
“來日方長。”
以後慢慢教導便是。
……
黛眉竟然真的活著從私牢裡回來了。
這事一出,在整個鏡花樓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小到雜役小廝,樂師舞姬,大到樓裡的管事都在竊竊私語。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黛眉犯的是吃了酒客的大罪,傳得沸沸揚揚。
敢傷客人性命,在風月之地絕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從來沒有轉圜的餘地。畢竟壞了規矩事小,敗了名聲事大。如果任由這事傳開,以後誰還敢來鏡花樓尋歡作樂?
因此,對待這類行徑,管事向來是殺一儆百,絕不姑息。
可偏偏,黛眉就這麼回來了。
樓裡眾人議論紛紛,最後都歸結於那個被黛眉在忘川邊上救過的凡人。
據說那小奴嘴甜得很,聽說是討好了貴賓樓裡的貴客,這才說動上麵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