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凡間是如此稱呼的。”燭鈺語聲平穩,字字清晰,“師尊應該稱,天妃。”
玉珩並未因他的不敬而動怒,反而是說,“她還活著。”
聲似夢囈般。
片刻後,他淡聲吐出兩個字,
“讓開。”
再無多言。
靈壓驟然蕩開,如天羅地網般籠罩而下,化作無數道淩厲凶悍的無形殺招。
不近人情,凜冽肅殺,朝燭鈺重重壓下。
燭鈺迅速抬手結出法陣,祭出法器抵住幾乎凝成實質的仙氣。
原本寂靜的府邸驟然掠過一層氣浪,葉片與磚瓦之間掀起層層疊疊的響動。
目光所及,細密的碎石落葉翻飛,像起了一層霧,背後亮著光的屋舍沒有受到絲毫波動,可周遭的瓦磚塊草木假山皆被連根拔起,在戾氣翻湧的罡風中寸寸碎裂。
玉珩耳邊一縷發絲隨風飄起。
他想起,玉箋曾對他說過,想住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
需有一座寬敞宅院,旁邊要有河,可以垂釣捕撈新鮮的魚,山上要有山珍,菌筍野味,卻又不能離市集太遠,她喜歡熱鬨的。
玉珩都一一記下了。
後來走遍人間諸國城池,各個王朝,買下無數合她心意的宅邸。
本該是等她回來後,和她共白首。
可是燭鈺偷走了他的原本該有的結局。
翻湧的烏雲被生生撕裂,狂風卷起玉珩垂肩的長發。
他麵上神情溫和,喃喃自語。
“玉箋……”
時隔許久,喊出這個名字。
已經很多年不曾提起了。
隻是出口,就似刀鋒刮骨,字字染血。
玉珩緩聲開口,嗓音溫和,“燭鈺,不要擋我的路。”
燭鈺眉目陰沉,手中的玉骨繃出細密的裂紋,“讓開?”
“你曾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
玉珩語聲輕緩,一如兩百年前傳授他術法時那般平和。
隻是這一次,沒有了當日的耐心。
“既然我為師尊,自會予你最後的體麵。”
他腳下迸發出萬千細密的金光咒文,如逆流的河水朝蒼穹倒灌而上,浩蕩的靈壓轟然傾瀉,瞬息吞沒這一方天地。
不遠處祭奠先祖的凡人隻覺得腳下震蕩,周圍起了風。
“燭鈺,你自己選一種死法。”
四目相對。
那殺招如天羅地網般覆下,化作密不透風的殺陣,空氣都被撕裂,發出尖銳刺耳的嗡鳴。
彼此心知肚明,在這一刻,師徒之間最後一絲情誼已經再無轉圜餘地。
燭鈺麵上維持的那層淡漠平靜如融化的冰層,寸寸碎裂。
師尊?
他竟然敢提。
“讓我讓開,你又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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