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燭鈺自出世便不曾踏足的地方。
他氣息微弱,粗糙的石礫硌著脊背,潮濕的泥濘緊貼他的肌膚,鼻尖縈繞著泥土與腐葉的淡淡腥氣,幾乎能感覺到汙穢正一點點侵蝕身體。
這種肮臟黏膩的觸感,於他而言,比軀體上的疼痛更為難忍。
見燭鈺又陷入沉默,玉箋轉身往洞口走。
卻忽然被什麼牽住了衣角。
她回過頭,看見燭鈺用一根手指勾住了她的裙帶,力道很輕。
他吃力地微微一用力,上身在地上挪移,艱難的靠近,破碎的輕咳聲從喉間溢出,“玉箋……你…要去哪兒?”
拽著裙帶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傷口外翻的皮肉間,依稀能看到森森白骨。
他不想被留下,也不想她離開。
“大人。”玉箋意外地蹲下身來。
小心按住他冰涼的手,“我不走,隻是去找些東西堵住洞口。”
燭鈺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張開口,喘息了幾下,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一些。
隨後垂下眼,視線落在自己勾住她裙帶的手指上。
這隻翻雲覆雨的手,此刻卻連彎曲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耗儘氣力。指尖不受控製地輕顫,試圖用力隻換來筋脈撕裂般的鈍痛。
這點細微的力道都需竭力維持,與廢人無異。
於他而言,無異於碾碎傲骨。
尊嚴儘失。
燭鈺喉結滾了滾,鬆開手不再試圖留住她。
本能的對這種狼狽的接觸抗拒。
可這一次,玉箋卻沒有鬆開。
她的手執拗的收得更緊,掌心微弱溫熱透過彼此相貼的皮膚,毫無阻礙地傳入他僵硬麻木的知覺中,注入暖流。
他緩緩抬起頭。
墨發垂落,遮掩住他大半張臉,昔日的高貴倨傲被易碎脆弱替代,身上穿著他曾經絕對無法容忍的簡陋衣衫,反而透出一股驚心動魄的雋美。
一種了無生趣的沉寂籠罩著他。
“殿下,你會好起來的。”
玉箋換了稱呼,對著他漆黑潮濕的眼眸,一字一句,說得無比認真。
“我會陪著殿下好起來,你信我。”
有風吹過洞口,帶來潮濕的草木氣息。
燭鈺那雙空洞許久的眼眸,極輕微地震顫了一瞬。
一直無力垂著的指尖,極其緩慢地,帶著細微的顫抖,一點一點,回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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