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箋從睡夢中驚醒,腦海中縈繞著未散的餘悸,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睜開眼,就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眸。
裡麵鎖著她的身影。
“醒了,玉箋。”
燭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此刻卻莫名纏繞著幾分說不清的繾綣。
雋美的麵容近在咫尺,給剛醒來的她不小的衝擊。
兩人麵對麵躺著,衣袖之下,雙手交握在一起,她睡著了自然沒有知覺,燭鈺似乎也就維持著這個親昵的姿勢過了一整夜。
玉箋頓時一陣頭皮發麻。
有種占了便宜醒來不知該如何收場的慌亂。
她對昨夜入睡前的種種有些印象,可腦海還沉浸在夢中見雪給她的壓迫感上無法抽離。
現在麵對燭鈺近在咫尺的俊美麵容,心頭莫名湧上一陣心虛,像個不知所措的渣男。
她慌忙抽回手,隻匆匆留下一句,“我、我先出去了”,就逃跑一樣的起身。
甚至不敢看他此刻的神情。
一大早就刻意避開他的視線,快步離開了房間。
村落上方湧動著一股黑氣,即便白天,也沒有多少人出門。
玉箋蹲在村口的泉眼邊,俯身掬起泉水洗淨臉龐。
將不久前黛眉為她描畫的皮囊儘數洗去,真容顯露出來。
剛沐浴過,烏黑的長發還帶著濕意,身上穿著村裡人給的粗布衣裳,顯出幾分與魔氣彌漫的村落格格不入的白淨秀美。
這個村落坐落在皇城百裡之外,土地貧瘠,入目皆是荒蕪。
想起燭鈺需要補身子,玉箋打算去林子裡尋些野味。可剛走出去幾步,就被一個放牛的青年攔住了去路。
“姑娘要打獵?”青年咧著嘴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我幫你。”
衣服洗的乾淨,但是有些破舊,看不出顏色,麵對玉箋時有些緊張的樣子,語氣卻很真摯。
不知從何時起,玉箋幾次三番總能在出門時看到這個放牛的青年。
“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不過……”
玉箋忽然想到什麼,稍作遲疑,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能不能請教你,這附近去哪裡容易打到野味嗎?”
青年不敢看她,隻是不停擺手,“姑娘家哪用得著自己動手抓野味,這些東西你家兄長……”
說到一半,他似乎想起她家那個兄長被魔物打成殘廢,整日臥病在床,一時滿眼同情,拍了拍胸脯,黝黑的臉上寫滿了樸實的熱心。
“儘管交給我來就行!”
玉箋婉拒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對方已經伸手來接她手中的短刀。
粗糙的手背無意地擦過她的肌膚,玉箋縮回手,站起身後退兩步,看青年高興的轉身進了樹叢,開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了話。
現在連刀都沒有了,隻能徒手躲在林子裡刨刨蘑菇摘摘野菜。
小半日下來,也算裝了一小袋,玉箋提著野菜正要往回走,一轉身,又在樹下遇見了那個青年。
“玉、玉姑娘...”他局促地站在幾步開外,手裡拎著隻肥碩的山雞,“這個...給你。”
旁邊恰好有人路過,笑著打趣,“阿牛這是第幾回給人家送野味了?自家灶房都沒見這麼殷勤!”
阿牛哥一張臉黑黢黢的,臉紅了也看不出來,隻是殷切的盯著玉箋看。
玉箋望著那雙誠懇的眼睛,意識到什麼。
認真的說,“多謝阿牛哥,但是我不能收。”
“為、為什麼?”青年眼中透著困惑,“這雞挺肥的,最近山裡的雞都沒這麼大……”
“非親非故的,這樣勞煩你實在過意不去。”她將竹籃往身後挪了挪,聲音疏離堅定,“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她說完不能收之後,阿牛哥表現十分低落。
提著山雞的手垂下,他低頭盯著自己草鞋看了會兒,悶悶地“嗯”了一聲,寬厚的肩膀都垮了下來。
玉箋與他告了彆,轉身往回走。
臨近村子的地方聚著幾個村民。
似乎湊在一起,說最近有誰不見了。
“不是前日還在?……天黑不是不能出門嗎?”
“誰說不是呢……”
“……也又往山上去了,他家裡還有個孩子,可惜。”
聽著那些隻言片語,玉箋也察覺到先前曾與她有過交集的幾個村民,這兩日都沒再見過,借給她碗和短刀那戶人家房子也空了下來,她去還東西都找不到人。
正在議論的眾人瞥見玉箋走近,就不再繼續說了,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玉箋轉身往住處走,卻被一個阿婆喊住。
對方熱絡地拉著她的衣袖,避開人群,忽然壓低聲音問,“你覺得阿牛那娃怎麼樣?”
玉箋一愣,隨即說,“阿牛哥人蠻好的。”
“是吧,人老實,力氣也大。”
阿婆忽然說,“我看你也到年紀了,該為自己考慮考慮。”
不知道是不是這偏遠村落的民風格外淳樸熱情,玉箋沒住幾天,來說親的人已經換了好幾個。
阿婆勸道,“你兄長不是殘廢了?你一個姑娘家,家裡沒個男人撐著,往後怎麼過日子?”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