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夜風驟急,噗的一聲吹滅了案頭燭火。
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聒噪。”
琴師忽然指尖一挑,琴音戛然而止。
冷不丁的動靜嚇得唐玉箋渾身一顫。
音浪挾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向窗外湧去,待她定睛看去,原本攀在瓊樓上的屍鬼竟然被掀飛出去,隱隱能聽到淒厲的嘶嚎。
唐玉箋驚魂未定地抬眼,正對上琴師垂落的視線。
他隨手將她往後一撥,她便跌坐在身後的軟榻上。
琴師俯身靠近,那雙璀璨的金眸裡沒有絲毫波瀾,“你在夢魘。”
“我?”唐玉箋錯愕,難以置信。
後背爬上寒意。
琴師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琴弦上,止住了最後一絲餘音。
他注視著她驚惶的雙眼,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醒來,不要再沉於夢中。”
什麼?
她不是清醒著嗎?
話音落下的刹那,唐玉箋眼前驟然一黑,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一雙手穩穩接住了她軟倒的身子。
她蜷在琴師懷中,再無動靜。
在唐玉箋看不見的時候,窗外被焚毀的畫舫正在緩緩複原,焦黑褪去,斷壁殘垣重回光鮮華美,像是時光倒流。
整座畫舫如退潮般恢複成奢靡精致的模樣。
琴師垂眸看著她。
眼神專注,像是在端詳什麼罕見之物。
她睡著了,長睫低垂,安靜的閉著眼。
有幾分可愛。
他俯身將人打橫抱起,步履平穩地往內室走去。
若是她醒來,倒可以讓她再負責一次。
然而天不遂人願。
咚、咚、咚。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不疾不徐。
原本不該有任何活物蘇醒的畫舫上,忽然多出了一個不速之客。
琴師眼睫微斂,眸中暖意緩緩消散。
門外,一道高挑的影子映在紙門上。
是個男子。
“打擾了。”
門外傳來的聲音清越,“這是道好門,還是自行打開為妙。”
琴師麵無表情,將懷中人散亂的衣襟仔細攏好。
像是在整理一件屬於自己的珍惜之物。
“還請莫要入內,現在並非待客之時。”
“我不尋歡,”門外人淡聲道,“來接人。”
房間裡隻有兩個活人。
接的是誰,不言而喻。
琴師的臉色冷了下來。
“此處並無外客,閣下是否尋錯了地方?”
話音未落,隻聽到“吱呀”一聲輕響。
門竟然開了一道縫隙。
木傀儡棕褐色的身影立在門側,隻待主人一聲令下。
門外的人緩緩抬頭,琥珀色的眼瞳在暗處隱隱透出微光。
姿容清絕近妖,如畫卷中走出的禍仙,美得超越了男女界限。
“私人居所,不便待客。”
琴師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手下仍不緊不慢地梳理懷中人散亂的發絲。
門外人唇角彎起,指尖抵著雕花木門。
“若我偏要進呢?”
隨著話音落下,人影推門而入,沒有絲毫登堂入室的自覺。
可下一刻,腳步倏地頓住。
一道琉璃色的火焰無聲在他身前燃起,熾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將他生生逼退一步。
“煩請莫要入內。”
琴師嗓音淡漠,聽不出情緒。
火焰卻帶著不加掩飾的殺意。
“琉璃真火。”
太一不聿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你果然記得?”
火光映照下,鳳君側影在屏風後若隱若現。
他抬手輕撫過懷中人的臉,聲調平淡,“不記得。”
琉璃色的火焰隨著他話竄高了幾分,將太一不聿的衣擺燎出一圈焦痕。
他不記得。
卻能用這火。
琴師緩緩抬眸,隔著屏風與他對視。
“此間不迎外客。”
清冷的聲線在寂靜的室內漾開,霎那間變成肅殺驅逐。
“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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