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牆角,看著他在飯桌邊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摔碗砸筷,心裡隱隱感到不安,隻盼著他趕緊喝醉,回房間睡覺。
酒瓶堆了滿地。
他確實喝醉了,但他卻沒有安穩睡覺的意思,而是拎起一個還沒喝完的酒瓶,腳步踉蹌、搖搖晃晃地出了門。
“爸!你...你要去哪?!”我壯著膽子,朝他喊了一聲。
砰——!
他猛地將酒瓶狠狠砸在門框上!玻璃渣四處迸濺!
“去哪?老子去宰了那個紙葫蘆!”
我看著他手裡那半截鋒利的碎酒瓶,渾身不受控製地發抖,小時候他家暴我媽的那些畫麵瞬間湧現腦海。
我算到接下來可能要出大事了,我應該阻止他,但是...我不敢......
我連再次開口的勇氣都沒有了。
我本能地開始預想,如果我再去阻攔,撞上槍口的後果......
“爸!你彆去了!你彆亂來!”這句話死死地堵在我的胸口,就是說不出來!
而他已經拎著那碎酒瓶衝出了家門!
我趕忙扶著牆,快步跟了上去。
隻見霹靂香直接衝進了隔壁的紙錢鋪,粗暴地一把推開了上去攔阻的小閻羅媽媽。
後來,小閻羅的爸爸紙葫蘆也聞聲衝了出來!
他們罵罵咧咧地在堆滿喪葬品的鋪子裡,再次扭打成了一團,紙錢被撞得紛飛,撒了一地。
我站在門口,聽著裡麵傳來的刺耳罵聲和激烈打鬥聲,腦子嗡嗡作響。
我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一步都邁不動......
“神仙!你還愣著乾什麼!快去叫大人啊!”小閻羅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麵色焦急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猛地回過神,“對!對!我們去叫大人!”
小閻羅拉著我,把住在附近的幾戶大人都喊了一遍。
但幾個叔叔伯伯在外麵打牌都不在家,隻有幾個嬸嬸端著飯碗忙不迭地趕了過來,有的還抱著孩子。
男人打架,她們也不敢上前硬拉,熱心的在一旁勸了幾句,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甚至還在一邊拱火......
“你們兩個行了!都是街坊鄰居!有什麼說不開的!非要動手啊!孩子們都還看著呢!”
“你不知道啊!聽我家那個說,下午霹靂香輸急眼了!紙葫蘆說了句風涼話,霹靂香就掀了牌桌動手了!”
“啊?都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就因為這麼點事至於嗎?牌桌上打,回來還打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麼多年了,誰心裡還沒點怨氣啊?親兄弟還會反目呢!”
“你該不會還不知道吧?當年霹靂香追過小梅!可結果人家小梅最後選了紙葫蘆!”
“我估計就是因為這個!霹靂香心裡一直不舒坦吧!”
“不對!不對!我聽說是...紙葫蘆給霹靂香戴過綠帽子!所以,霹靂香才一直打老婆!把老婆都給打跑了!”
“說不定啊!那小神仙...其實是紙葫蘆的孩子!”
她們或大聲或小聲地交頭接耳嘀咕著,但我站在一旁卻聽得一清二楚。
我有些晃神,這些嬸嬸們在這種時候怎麼還能添油加醋地胡說八道呢?
小閻羅直接對著她們吼道,“你們這些長舌婦在說什麼呢!叫你們來是幫忙的!幫不上忙就滾!”
“嘿!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我們來也是想幫忙啊!他們兩個大男人打成那樣,我們怎麼拉啊?”
“你們看看!這小閻羅的脾氣是不是和霹靂香一樣?你們說...該不會被戴綠帽的是紙葫蘆吧?”
這些人越說越離譜,完全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人們好像都是這樣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最後,小閻羅的媽媽披頭散發地喊著要報警,她這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