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真的把爺爺的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我舍不得爺爺,想拉著他一起走,他不肯,笑著搖頭,“爺爺走不了......
我得每天給菩薩磕頭上香,誠心認錯,求慈悲的菩薩保佑你。
這樣爺爺才有力氣,有念想活下去。”
我知道爺爺原來也不是真的信佛,他沒有文化,也不懂大道理,隻在乎人間的煙火錢。
但現在,煙火都已經燒沒了,燒得什麼都不剩了。
他笑不出來,但是他還想活著。
所以那樸素的信仰,就成了他全部的精神寄托,讓他還可以笨拙地活著,偶爾還能勉強笑一笑。
就像那時,他是笑著招手送我上火車的......
十歲那年,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節點,真的發生了太多太多。
父親縱火害死了朋友一家,離開家鄉和爺爺,還有和我的媽媽再次重逢——
我隨著擁擠的人流擠出火車,在出站口的欄杆另一邊,那個紮著馬尾的女人在人群中找到了我。
即使她離家出走的那年我才六歲,時隔四年,她還是一眼就能認出我。
“沈羨?這裡!”她對我招了招手,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我感覺她再見到我,好像並不是很開心。
我怯生生地走到她麵前,有些不知所措,但想起爺爺的囑咐,我鼓起勇氣,弱弱地喊了一聲,“媽...媽媽。”
她愣了一下,隻是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發,然後便牽起了我的手。
我在火車上預想過很多母子重逢的畫麵,但沒想到會這麼平淡。
而我也沒算到,她在接到我之後,沒有先帶我回家,竟然直接帶我去了醫院......
路上,我心裡很害怕,也很擔心,萬一我真的有病呢?
她該不會嫌棄我,不要我了吧?
所以,她才會這麼著急帶我去醫院確認?
我又開始控製不住地胡思亂想,憂慮未來......
醫院的心理評估室,是一個很安靜的房間,光線柔和,有沙發還有綠植。
一個沒穿白大褂的女醫生先是和我說了一些輕鬆的話題,表現得很親切,試圖讓我放鬆下來。
隨後,她又用很耐心、溫和的語氣問我,“小朋友,你能告訴我一些關於那場火災的事情嗎?”
我不希望自己有病,所以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那個故事,“大概就是這樣...不過有些細節...我記不清了......”
她微笑著,繼續引導,“是不是那些回憶讓你感到不舒服,所以下意識地不想去記清?”
我愣了一下,找了個借口,“我不知道,也可能是後來發燒,燒糊塗了......”
剛說完我就覺得不對,馬上補充道,“但我沒有真的糊塗!我腦子沒燒壞!隻是...隻是記不清了!”
隨後,我有些緊張地反問道,“醫生...我這是有病嗎?”
“小朋友,你不用想那麼多,我們隻是聊聊天,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隨時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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