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虎早已淚流滿麵，淚珠混著額角的血往下淌，砸在地上濺開小水花。
“你！”
看著孫虎涕淚交橫的狼狽模樣，皇甫風雲氣得手直抖，槍口對著他晃了又晃。
“真特麼不爭氣！”
皇甫風雲嘴上罵罵咧咧，手指死死扣著扳機，卻始終沒有開槍。
不渝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皇甫風雲露出這麼難看的神色。
那是一種混雜著被背叛的震怒與掌控權被打破的失控感。
這種近乎失態的暴怒，是麵對沐子晴和他時都未曾流露過的。
就在眾人以為場麵會這麼一直僵持下去時。
皇甫鬆緩步上前，枯瘦的手掌輕輕覆住了皇甫風雲握槍的手。
他輕歎了口氣，掌心力道稍稍放鬆：“小虎的性子你最清楚，有多忠誠你也心知肚明。”
“跟著咱們這麼多年，就算是條狗也有感情了，自家人何必為難自家人？這次就饒了他吧...”
見皇甫鬆給台階下，皇甫風雲也不多說什麼。
他冷哼一聲，握著槍的手狠狠一甩，這才撤下手槍。
孫虎見手槍撤下，緊繃的身子頓時一鬆，頭在地上磕出輕響，眼淚卻還在往下掉。
“謝...謝少爺...謝謝鬆叔......”
他沒敢起身，隻是低著頭，聲音帶著哭腔又透著慶幸。
皇甫風雲沒看他，將槍揣回兜裡時，動作還帶著幾分不耐煩。
他對著皇甫鬆冷聲道：“看在您的麵子上，這次就這麼算了。”
皇甫鬆輕輕拍了拍皇甫風雲的肩，又彎腰對著孫虎溫聲勸：“起來吧，彆跪著了，回頭把傷處理下。”
孫虎這才撐著地麵慢慢起身，剛站定，腿一軟又晃了晃，顯然是跪得久了。
皇甫風雲這時斜睨著他，語氣冷硬：“對了，孫虎，彆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回去你必須給我交代清楚，為什麼拚了命都要護著那個女人。”
說罷，他剛想回頭去看沐子晴，身後突然傳來“噗通”一聲悶響。
轉頭時，正見沐子晴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血咳出來，染紅了身前的地麵。
她愣愣看著手上的血，瞳孔反複收縮放大，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急促的喘息。
“小姐！”
兩位灰衣人瞳孔驟然一縮，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
不渝這時已經扶住沐子晴搖搖欲墜的肩膀，掌心傳來的骨骼觸感令他心驚。
少女的體重輕得驚人，仿佛稍一鬆手，就會像片羽毛似的摔下去。
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不渝眉頭微蹙，沉聲道：“還撐得住嗎？”
沐子晴搖搖頭，對他慘白一笑：“這好像是你頭一次這麼關心我。”
不渝沉默了兩秒，眼底情緒複雜。
他伸手扶她，完全是出於憐憫。
一種對身患絕症之人的，深刻的不忍。
孫虎看著倒在地上的沐子晴，心頭一緊，下意識就要衝過去。
“孫虎！”
皇甫風雲的厲喝聲突然傳來。
孫虎渾身一僵，腳步硬生生停住。
他低下頭，一步一步退回到皇甫風雲身後。
沐子晴目光落在孫虎帶血的額角上，眼底滿是愧疚，卻沒再說什麼。
方才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早已讓她沒了正常說話的力氣。
“不渝……”沐子晴輕聲開口，模樣很是虛弱。
不渝緊盯著她，一臉凝重：“彆說話，一定要撐住。”
沐子晴眼皮不受控製地緩緩垂下，聲音輕若遊絲：“好累啊...我有點困了......”
說完，她纖長的睫毛如折翼的蝶般顫動了幾下，最終緩緩闔上。
看著沐子晴沉沉睡去，不渝深吸一口氣，輕輕將她平放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