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停泊在了山腳下,水波輕吻著舟身。
陸傾桉從許平秋懷中站起身,立於舟首,漣漪將她的倒影揉碎又重組。
被泗水環繞的山巒並不巍峨險峻,山勢平緩如老者佝僂的背脊,慈祥而平和。
“到了,這便是我們的祖地。”陸傾桉凝視著山峰,與山對視,輕聲說道:“相傳是神鹿所化,我們叫它神鹿山。”
許平秋隨之起身,站在她的身側,與她一同仰望,但目光在掠過成片的桉樹林時,卻驀然頓住。
這些桉樹與彆處略有不同,像是沒怎麼被砍伐過,樹齡更加蒼老,表皮皸裂粗糙,而這形狀……赫然與慕語禾給的樹皮彆無二致!
“我能扒拉塊樹皮看看嗎?”
許平秋有所意動,但還是先謹慎的問了問陸傾桉。
“樹皮?”
陸傾桉清眸中浮現一縷不解,但還是點頭,說:“可以啊,你砍一顆也沒有關係。”
“那倒不必,隻是擔心這畢竟是祖地,萬一犯了什麼忌諱便不好了。”
許平秋伸手一招,遠處一棵老桉樹的樹皮應聲而落,輕飄飄地飛入他掌心。
陸傾桉沒有接話,隻是靜靜的看著許平秋又不知道從而拿出了一塊樹皮,將兩塊樹皮放在手中比較,陷入了一種沉思。
慕語禾曾說,等許平秋遇到這種樹的時候,便會明白給他樹皮的意義。
但出題畢竟比想答案簡單多了,許平秋心中雖冒出了諸多念頭,卻都不得其法。
可想到慕語禾既然如此篤行,那麼答案應該並不複雜,甚至……不需要多想?
一念至此,許平秋忽然問向陸傾桉:“話說,在你們這,這種樹皮一般是用來乾嘛的?”
“我們這?”陸傾桉不知道許平秋問這個乾嘛,但在認真思考後,沒有妄加揣測,隻是給出了一個正常的答案:“一般用來當柴火,也有人嘗試用來造紙,但效果不太好,還有入藥吧,微辛、微苦,有疏風解熱的功效。”
“這樣啊……”
許平秋喃喃道,總覺得這些都不是慕語禾想告訴他的‘答案’。
難道,還要更簡單?
總不能這塊樹皮出現在他的手中,便是它存在的意義……咦?
“想到了什麼?”
陸傾桉見許平秋眼中閃爍出一縷明悟,不由好奇的問。
“它是什麼不重要,但我覺得它是什麼,很重要。”許平秋看著陸傾桉,說的沒頭沒尾。
“……那就是這樣吧。”陸傾桉不多糾結,隻是向許平秋討要道:“把塤給我。”
“好嘞。”許平秋將在他手中蒙塵的陶塤遞了過去。
陸傾桉接過,捧在了手中,紅唇輕抿,再次吹奏了起來。
一縷清音自塤中流出,似溪水漫過青石,飄進桉樹林深處。
很快,林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枝葉輕顫間,有白影躍動
一隻隻通體雪白的鹿從樹後探出頭來,鹿角如枝,眼眸清亮。
而後,一隻最為高大,最雪白的鹿踏著林間碎光,緩步走到了陸傾桉跟前。
“呦——”
白鹿低吟一聲,似乎認得陸傾桉,當即親昵的蹭了過來,姿態溫馴。
“乖。”
陸傾桉眉眼也溫柔了起來,指尖順著白鹿頸側絨毛輕撫。
在蹭了蹭陸傾桉的手後,白鹿便十分通靈性的屈膝俯身,讓陸傾桉輕易的便側騎在了它的身上。
青裙在鹿背上如水般鋪展,露出一截纖細腳踝,許平秋自然而然地伸手,替陸傾桉將裙裾理好,然後摸了摸她的腿。
原本溫順的白鹿見狀,陡然扭頭,叼住了許平秋的衣袖。
“它咬我乾嘛?”
許平秋眨了眨眼,試著抽手,那鹿卻咬得更緊,直到他徹底鬆開陸傾桉的腿才罷休。
“白鹿有靈。”陸傾桉撫著鹿頸輕笑,帶著幾分揶揄道:“可能是覺得你手不太乾淨,也可能是覺得你配不上我吧。”
“……”
許平秋看著白鹿,白鹿也看著他,四目相對,那鹿兒竟似通人性般,倨傲地昂起頭顱。
不服氣的許平秋對著白鹿使用了祖傳好感技:“嘬嘬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