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隨著諸位道君、大聖的目光聚焦在玄牝交泰天上,天狐元君的明眸中,方才遲遲掠過一絲悚然。
隻見在夢鄉華光映照之下的玄牝交泰天,不知何時,竟被一層渺若無形的水光所籠罩。
若非此刻,從洞天之內傳來的異動太過宏烈,越過了忘川之水遺忘與認知的界限,叫人不得不注意,她恐怕都要將這一切開端,衝出陰陽二氣的洞天一直遺忘下去。
難怪從剛剛開始,霽雪就顯得有些不對勁,既不用忘川之水遮掩自身氣機,亦對外界言語試探也置若罔聞。
“可是,她在遮掩什麼?”
天狐元君心思急轉,忘川之水雖然神異,在霽雪手中發揮的玄妙更是叫人難以揣度,但任何神通,終究有其窮儘之處。
至少,從過去交手經驗來論證,忘川之水能夠輕易遮掩霽雪自身,這說明至少能夠遮掩一位帝君。
“也就是說,此刻於洞天內掀起這般滔天動靜的,至少也是一位帝君位格的存在?”
“可真界之內,又從何處憑空多出一位帝君?是那柄劍?那不過真君位格……不對……”
憑著一點靈犀,天狐元君敏銳意識到這其中有問題,卻又難想個周全,因為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又在什麼時候,忘記了些至關重要的東西。
遺忘,對於一向喜歡運思籌謀的她而言,太過致命,多思多錯,少思也錯!
一念至此,她索性不再多想,直接按最壞的情況設想,視玄牝交泰天內,當真有一位帝君後手便是!
畢竟到了道君這般境地,千般算計,萬般機謀,到了最後,仍是要在手底下見個真章!
況且,何須深究其目的?作為死敵,霽雪想做什麼,出手阻止便是!
天狐元君立刻以神念敕令道:
“吞闕,醒來!”
遠在青丘祖地深處,那具沉寂了不知幾許年歲的天狗遺骸,其空洞的眼眶之中,竟是驟然亮起兩點幽幽的明光。
與此同時,兩道磅礴浩大的氣機不再掩飾,自青丘騰起,正跨越界天而來。
其一自是天狐元君本身。
隻見她身後九尾虛影舒展而開,如雲海鋪陳,如煙霞舒卷,神威彌天,華貴無上!無窮無儘的運數變化在其上衍化流轉。
隨著她心念微動,便有無形之力撥動了天機,將那象征著失敗與衰亡的敗數,加在霽雪命數之上。
“歲在孤辰,月坐寡宿,敗星入命,衰神臨門!”
同時,她又分出一部分力量,為那即將蘇醒的吞闕,增添了吞月成功的運勢!
這正是她身為青丘之主所執掌的神通,能撥動眾生運數,再以運數篡改天機!
否則氣運虛無縹緲,不能操縱,當初天聖城之事,又談何竊取白龍氣運?
這亦是她阻礙夢鄉擾亂西域氣運的根本原因。
而另一道氣機乍現之際,虛空之中倏爾有百目齊開!
那是一隻隻流光溢彩的巨眼,華美至極,如琉璃寶玉,似七彩神金,於空處漠然轉動,洞徹大千,映照萬象。
萬千寶瞳簇擁之下,一個身著五彩織金羽衣的華貴身影緩緩顯現。
其身量頎長,麵容雌雄莫辨,陰柔與陽剛兩種截然不同的氣韻,竟絲毫不相悖地出現在祂身上。
青丘妖盟在西域根基深固,雖與諸多妖聖皆有牽連,但若無大利,天狐元君也很難命令祂們,更彆說眼下對付的還是霽雪了。
唯有這大千寶瞳之主,是個例外。
此聖天性奇絕,不重道法,不慕權柄,唯美之一字能入其眼,能動其心。
天狐元君,恰在其認知之中,是那天地間至純至粹之美。
故,元君所請,祂不以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