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這個城府?”劉軍醫深表懷疑。
他看著宋言汐手中的銀錠,眸色不由得沉了沉,“何氏的事,老夫不該瞞著你。”
宋言汐:“她的心病無藥可醫,您已經儘力了。”
她越是如此說,劉軍醫心中越覺得慚愧,接過她給的銀子道:“她的後事你無需擔心,交給老夫即可。”
他想了想,又道:“隻還有一事,老夫需得問問你的意思。”
“劉老可是擔心李壯那孩子的去處?”
劉軍醫點點頭,眼底不免閃過一絲悲痛,“二牛是個好人,他家娘子也是個心善的,倆人成婚多年隻得了這一個兒子,總得想辦法為他尋個好去處才是。”
否則,他這良心上實在過不去。
李二牛若是泉下有知,得知妻兒如今的境遇,也必然無法安息。
擔心宋言汐覺得為難,劉軍醫又道:“不過是多添張嘴的事,一個半大孩子而已,隨便他吃又能吃多少,就讓他跟著我吧。”
雖說軍中也算不得什麼好地方,可至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讓孩子吃飽穿暖學些本事。
待來日學有所成,哪怕四處行走當個赤腳大夫,好歹也算有個糊口的技藝,將來不至於餓死。
聽著劉軍醫將李壯安排的明明白白,宋言汐趕忙將她答應何春花之事和盤托出。
她怕自己再不說,劉老會連李壯將來成婚生子的事也給安排妥當。
聽完她的話,劉軍醫意味深長道:“不愧是他何古板的女兒,這走一步看三步的沉穩性子,還真有幾分她爹當年的樣子。”
怕宋言汐聽不明白,他解釋道:“何古板是附近何家村的先生,性情如何我不說想必你也聽出來了。
此人才華奇高,且胸有溝壑,隻可惜生逢亂世年輕時因陰差陽錯未曾受到朝廷重用,隻在村中謀了個教書先生的活貼補家用。”
“王爺是惜才之人,劉老既如此看重何先生,為何不替他引薦一番?”
“你以為是老夫不想?”劉軍醫歎了一口氣,很是無奈。
他想到什麼,眼底不免多了懊惱,“也怪不得十裡八鄉的人都叫他何古板,還是半點油鹽不進,老夫跟隨王爺一連往何家村跑了三趟,他總共隻說了三句話。”
“沒空,不去,請回。”
說起這六個字,劉軍醫就氣不打一處來,氣得胡子都抖了抖,“老古板教出一群小古板,尤其是他養的那個學問最出色的何所謂,更是塊硬骨頭。
軟硬不吃不說,也不懂得看人的臉色,將來若是科舉走仕途這條路子,怕是有吃不完的虧。”
“何所謂?”
“怎麼,你聽過他的名字?”
宋言汐搖頭,隨便敷衍道:“這名字倒是有趣。”
劉軍醫忍不住笑出聲,“可不是有趣,何古板撿到那孩子時恰逢大旱,尋常人家根本吃不飽,連自家的孩子都養不活,哪還有多餘的善心分給他人。
當時村子裡所有人都勸他,讓他不要多管閒事,放那孩子自生自滅,免得拖累自己一家也跟著餓死。
他偏不肯,不僅揚言肯定能把這孩子帶大,還故意給孩子起了這麼個名字,氣得帶頭勸他的人村長幾年見到他都沒好臉色。
誰也沒想到,他們一家三口靠著一人少吃一口,還真在災年養活了一個狀元苗子。”
宋言汐眸光閃了閃,問:“何所謂上頭是不是還有個姐姐?”
劉軍醫脫口道:“孤兒哪來的姐妹,聽說何古板撿到他時,身上連一件遮蓋的衣服都沒有,酷暑的天就那麼光溜溜的被扔在路邊,連個遮陰的樹都沒有。
要不是何氏心疼她爹正好往私塾裡送水,碰巧撿到他,要不了個把時辰就得被大太陽曬的沒了命,真不知道當爹娘的怎麼能那麼狠的心。”
性子古板,從小是孤兒,有個相依為命且自小救了他一條命的姐姐,統統對上了。
這個何所謂,就是明年春闈三元及第的新科狀元。
因此才高八鬥又為人正直忠厚,很受陛下器重。
也正是因為正直,敢想敢說,更敢做彆人不敢想也不敢做之事,當朝彈劾林庭風夫婦二人為雙生子大辦滿月宴太過鋪張浪費。
其場麵之盛大,比起的壽宴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是為逾矩。
滿朝的文武百官,沒有一人覺得他說的話不對,卻也沒有一人敢開口附和。
就連宣德帝,也隻是不痛不癢的斥責了林庭風幾句,提醒他日後不可如此,沒有半點實質性的懲罰。
看出他的偏袒之意,群臣紛紛附和,更有人當場斥責何所謂品行不正,一雙眼睛隻知道盯著他人的私事,德不配位。
宣德帝雖未因此懲治何所謂,卻被林庭風夫婦二人記恨上。
與對付言家的手段不同,他一個初入朝堂不久,且沒有家世背景的“孤家寡人”,想要弄死他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先是有人在朝堂之上彈劾他私德不修,在秦樓楚館公然狎妓,不配為官。
緊接著,坊間流出他枉顧人倫,逼死姐姐的夫君將其占為己有,其姐所生的孩子喊他爹爹而並非舅舅等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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