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汀?”
辰溪輕喚了一聲,但是他懷中的人卻沒有任何回應,隻是繼續輕聲哼唧著將他抱的更緊了。
現在沒有其他人了,辰溪也可以儘情地放開臉上的表情,寵溺地撫摸著維爾汀的小腦袋,拍打著她的後背,語氣輕柔的像是一個哄著孩子入睡的母親。
“我很抱歉……”
話還沒說完,就被維爾汀忽然伸出的手指堵住了嘴巴,一低頭看見的便是她高揚起來的倔強小臉。
“沒事,隻要你還在就好,我不想……聽到抱歉。”
在無數個雨夜中,這也是她對那些在不同時代中結識的朋友,說過最多的一句話。而每當這句話出口的時候,就代表著那位朋友將會徹底離她而去。
她不想辰溪對自己也說出那句話,或者不想他在這個時候,對她說這句話。這會讓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次變得煎熬。
辰溪輕笑,一手抓著她的食指,一手捧起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
“我保證以後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好嗎?”
“嗯。”
維爾汀輕嚶一聲之後,也坐起身來,自己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又恢複成了平日裡那個冷靜乾練的司辰。
“辰溪,我們現在乾嘛。既然你有能力帶我離開,為什麼還要選擇留在這裡。”
“因為,重塑還有我想爭取的人。她的共鳴能力很厲害,這個人你也見過。”
“槲寄生?”
“是她,我知道她身上的故事,也能看出她現在的迷茫。或許隻要一點小小的推波助瀾,我們就能再擁有一個強大可靠的隊友。”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辰溪盯著維爾汀的眼睛,伸手揉了揉她有些癟下去的小肚子,莞爾一笑: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
“兩位看起來沒什麼食欲。難道說,你們也想試試紅酒汁金條扒和水煮銀幣的味道嗎?”
勿忘我看著餐桌上用刀叉切割著牛排,卻久久沒有送入口中的辰溪維爾汀二人,言語中的諷刺陰陽意味明顯。隻是,他說話時的表情卻沒有多少起伏變化,相比起初見時像是個麵癱。
“暴雨症候竟把金錢變成了人們眼中的食物……太荒唐了。”
“他們是如何吃下那些金條的?要切斷它們並不容易。”
槲寄生接過維爾汀的話茬,有些心疼地說道。
“當然不能和肉禽蔬菜相比。但人類確實不容小覷,這麼短的時間裡,就針對新的膳食體係推出了一係列的全新產品。能刮去金子表層糙麵的水果刨,能迅速融化金塊的噴槍,能在切菜時固定紙幣位置的砧板。……哈哈哈,我都要忍不住發笑了。”
“我無法體驗那些被‘暴雨’篩選掉的人的生活,真不知在他們眼中……究竟是以何物果腹,又是以何物交換流通。‘暴雨’之下,竟仍是金錢決定了他們的生活……這真是這時代最諷刺的命題!”
勿忘我的話中完全不掩藏自己的興奮與幸災樂禍,隻是他現在的嘴臉,竟在不自覺中和過去的某些身影進行重合。
“為什麼要苛責他們?‘暴雨’之下,本就沒有真正的生活。”
“沒有真正的生活……維爾汀小姐,你看起來很悲傷。我不明白。”
作為尚在理性與良知中掙紮的槲寄生,她對這位有過一麵之緣的基金會司辰,仍抱著基本的禮貌與善意。
“這根燒焦的枯枝……原本應該來自於一棵花楸樹吧?我曾在愛爾蘭和英格蘭西南部見過這種樹。在那裡,它被稱為‘ick’,源自於古老德語,意思是‘活著’。”
勿忘我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危險,可是維爾汀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著自己的話:
“花楸的生命力旺盛,即使從遠歐移種到北美這裡,也能茁壯生長,綿延成一片廣袤的樹林。在凱爾特曆法公認最危險的日子裡,人們會佩戴花楸的花環和漿果,以祈求它的護佑能帶來生機。”
“隻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毀了這一切。就像這場沒有理由的‘暴雨’一樣。”
“我不建議你再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