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竹錦的戰戰兢兢不同,彭淵在偏殿裡比到自己家還自由。
可憐的小竹錦縮在彭淵的椅子後麵,心裡默默祈禱:看不見自己,看不見自己。
鄭紫晟止住了要喊話的太監,自己抬步邁入偏殿,一進偏殿,隻見彭淵正大搖大擺的啃著不知從哪帶來的桃子,而他身後的竹錦像個鵪鶉一下縮著碎碎念。
主仆二人都沒個正形,鄭紫晟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
竹錦怯生生的抬眸一掃,隨後撲通一聲跪下了,學著戲文裡說的那樣,拜見萬歲。
他的動作慌亂又突然,嚇得彭淵差點沒被桃子噎死,狼狽的趴在桌上咳。
“多大個人了,怎麼還沒個正形!連帶著你這小跟班也是。”鄭紫晟嫌棄的看著狼狽咳嗽的彭淵,“你起來站後麵去。”竹錦聞言如同大赦,趕緊又縮到他家家主的身後。
“咱就說,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好麼?乾嘛這副老氣橫秋的口吻?”彭淵好不容易調整好自己的氣息,抬頭就看見鄭紫晟還沒撤下去的嫌棄的表情。
鄭紫晟一噎,他已經下意識的代入了彭淵長兄的身份了。
彭淵用一種一言難儘的表情看著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將自己帶著的小布包拿了出來。對著鄭紫晟揮了揮,示意他拿過去。
“什麼東西?”
鄭紫晟身後的小太監趕緊恭敬的上前接過,再遞呈過來。
小布包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鄭紫晟看著手裡的東西,在猶豫要不要打開。
彭淵啃完他的桃子,伸手向竹錦揮了揮,竹錦一愣,反應過來後趕緊遞上乾淨的手帕。
“我特地帶過來的,你確定不打開看看?”
鄭紫晟拎著小布包上下看了看,最後皺著眉打開,等看清楚是銀票後,有些愣神。“這是什麼意思?”
“前些天有事出了趟門,也不知道四嫂看賬冊的時候有沒有同你說過,這是鋪子的分成。不到三十萬,我私下補貼了點。”彭淵頓了頓,“從後麵的分成裡麵扣。”讓他自己貼錢是不可能的。
“拿回去,朕不需要。”
彭淵失笑,“我都送來了,該不會還要我拿回去吧?”
“你……”鄭紫晟想問這段時間彭淵到底去了哪裡,隻見彭淵從袖籠裡又掏出一個油紙包,當著他的麵開始吃起了點心。
關鍵是,彭淵邊吃邊絮叨:“這本來就是要拿給你的,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對了,我這次來,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
“你說。”
彭淵蹙眉看向鄭紫晟,“我的房子到底什麼時候建好?這次闖禍,帝師差點沒給我倆攆出府去。我可以住旅店,我家阿璟可不能流落街頭啊!工部辦事真的很墨跡,你不行給他們施加點壓力怎麼樣?每次要錢的時候比誰都凶,做事超慢的!”
竹錦整個人都驚呆了,聽著家主向著陛下理直氣壯的提要求。
鄭紫晟聞言提筆寫了什麼,讓身邊伺候的額小太監拿了送到工部尚書家裡。“還有什麼要提的?”
彭淵看自己的訴求這麼快就被滿足了,立馬擦了擦手,將小點心收了起來。“沒了。”
看鄭紫晟還盯著自己,彭淵猶豫了下,將手裡的點心交給竹錦,示意他給鄭紫晟送去。
小竹錦哆哆嗦嗦的捧著點心,放在案桌上立馬又退到彭淵的身邊。
“朕不吃!”鄭紫晟蹙眉,不過這點心一片一片的,聞著還挺香脆。“今日沒吃飯?怎麼從朕進來到現在你一直在吃?”
說到這個彭淵就有話要說了,“我這幾天在巡視自己的產業,每天忙的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好不容易忙完了回府,腳還沒踏進府裡呢,就被你召來了。也得虧我馬車上放著些小零食,不然這會子我就要餓死在你這皇宮裡了。”
“一頓不吃也餓不死,不用裝可憐。”原本還擔憂的鄭紫晟見彭淵整這出,反而放下心來。眼前的小紙包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鄭紫晟猶豫了一下,伸手拿起嘗了嘗。
香脆的口感瞬間就虜獲了他的心,鄭紫晟抬頭看向彭淵:“這是什麼?挺好吃,好做嗎?”
“餅乾,不是很難做,但是考驗人品。”
???
“人品?點心還能跟這扯上關係?”鄭紫晟不相信,覺得彭淵就是在胡說。
“嗯,做它不難,難的是烘烤,這個東西就要看廚子對火候的掌控和器具的密封度,不然要麼是焦的,要麼就是沒熟不酥脆。”彭淵這邊還沒說完,鄭紫晟已經將為數不多的餅乾吃完了。
“朕在想,什麼時候讓你去禦膳房當值幾天。”
彭淵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有些不敢置信的開口:“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去給你做飯?”
鄭紫晟頓了頓,看向了站在彭淵身後的竹錦,“竹錦出去。”
竹錦一愣,下意識的看向彭淵。
“門外會有人帶著你的,出去彆到處亂跑,不然爺就給你扔在宮裡了。你祁大哥這裡可都是宦官……”彭淵調笑的話還沒說完,竹錦撲通一聲又跪下了,“奴才不敢胡亂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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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紫晟看著這鬨劇,恨不得揍彭淵一頓,好在竹錦磕完頭就趕緊出去了,不然鄭紫晟這一腳是肯定要踹出去的。
這下偏殿裡就隻有鄭紫晟和彭淵兩個人,彭淵繼續在袖子裡掏零食吃,鄭紫晟就這麼默默的看著他跟個倉鼠似的,一會吃一樣,一會吃一樣。
直到彭淵把自己喂飽,鄭紫晟才淡淡的開口:“為什麼要讓玄羽閣的人改口供。”
彭淵咽下口中最後一點食物,慢慢的擦拭著手指,“改什麼口供?這些天我都不在,怎麼改?”
鄭紫晟也不跟他爭,抬手將柳長歌的口供推到他的麵前,“不是隻有你有暗衛的,沈明遠查到了點好玩的,朕覺得要跟你分享一下。”
彭淵沒接,也沒打開,甚至不打算接這個茬。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彭淵直接攤牌了,“為什麼非要弄清楚我到底是誰?真的能怎樣?假的又如何?我們現在是兩個不同的生活軌跡,我不需要什麼身份,也不需要彆的什麼東西。”
鄭紫晟卻聽不得這些,他以前覺得失憶的彭淵所擁有的生活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所以他願意用自己最大的權利來縱容他。後來彭淵幫了他那麼多,徹底的把他劃入了自己的保護範圍。